“叶棉!”夏若锦就跑在她后面,亲眼所见铅球就朝着她的方向砸去。
也不知哪来的劲,她奋力狂奔。
一抹白色身影一把拉住她送死的手臂,生生将她朝身后一扯,耳旁滑过短促的“我来……”
顾一扔掉枪,穿过操场,脚步生风,想把叶棉拉入安全域。
可他还不够快——
铅球像疯了般,完全脱离地心引力,以叶棉为目标。
都说长跑的时候一般不会听到外界的声音,可她竟听到自己名字,嗓音还特别大,一时有些好奇地转了过去。
顿时震惊地睁大眼
夏若锦根本没在跑道上!
白月光为什么一脸惊慌失措朝她跑来?
更可怕的是——
黑色不明物体在天空翱翔,眼看着与她离得极近,目标要与她相撞,一个更快的身影蓦地从旁边窜出来,来不及捞过腰,直接扯过她的手臂,撞到他胸口。
“砰”的一声,铅球砸在跑道上,激起细小尘埃。
顾一刹住脚,堪堪停在两人前面。
夏若锦猛地撞衫顾一后背,撞得鼻子眼睛剧痛。
所有人都是呼吸一窒,仿佛还在确定目前是否安全,而后心跳缓缓平息。
只有一人放声大叫:“啊——”
震天动地,响彻整个运动场。
试想一下,她本来就往前方跑,他的速度快得惊人,抓她的时候势必含有巨大的惯性,加之本身他肯定用了全力……
o(╥﹏╥)o
太猛了,猛到刚才那一下,直接把她手臂拉成脱臼。
叶棉僵持着手臂,痛得满脸扭曲变形,尖叫道:“快放开我!”
苍焕仿佛被针刺了般,离开松开搂着她的手。
眉眼带着些焦急:“怎么了?”
顾一走上前来,皱着眉审视了几下叶棉扭曲的手臂,然后说:“应该是脱臼了。”
叶棉疼得小脸煞白,眼眶顿时红成一片。
“什么是脱臼?”苍焕难得失去思考能力,“该怎么办?”
夏若锦:“……”
果然是恋爱的人智商都会变低么……曾经处变不惊的模样呢?
“大哥,”夏若锦语重心长道,“当然是现在送校医院,不是大问题,扭一下就过来了。”
虽然是有点痛罢了。
有点……呵呵。
叶棉红着眼看向苍焕。
苍焕说:“我马上带你去。”
然后一边小心翼翼地托着她完好的手臂,一边拉着往前走。
夏若锦想跟去,被顾一拦住。
“人家去看医生,你去干什么?”惯有的柔和,她却听出那么一点点不同。
夏若锦低头看向自己脚尖,轻声说:“谢谢你。”
顾一愣了两秒,而后勾唇笑了笑:“不客气。”
……
看台另一边,引起一波热议。
“我记得,刚才他是不是坐在最后一排最边上?”
旁边女生忙慌点头:“妈的太帅了,老子一直在观察他呢。”
“那……”另一个女生迟疑,“你有没有看清他怎么跑到跑道中间的?”
所有人愣住。
一个人摇头,另一个也摇头,接二连三摇头。
且不说看台有这么高。
操场都有这么大……
“没有一个人注意么?”
“他不应该跑得极快,让我们很惊艳才对吗?”
“你怕是当时忙着玩手机吧。”
“或者看顾老师……”
女生很快将话题转移到什么时候又见过大帅比了,将此抛在脑后。
只有一个黑发及腰,嘴唇殷红,眉眼娟秀的女人,静静地坐在她们后面,低头看了眼手机。
屏幕上,显示一张照片。
iphone的live动图。
看台喧闹,一道黑影极快地从上面窜到下面,躲过所有人的眼。
……
杀猪般的叫声从校医院急诊室响起。
从一个扭曲的弧度奋力掰,如果力气不够失败,还要重来。
叶棉早就哭得满脸眼泪鼻涕,扯过苍焕的袖子就擦。
苍焕脸黑得都快滴出墨水了,森冷的目光落在医生身上,活像人家庸得不行。
医生也很无语,擦了把汗水,耐着性子劝说:“刚才角度不对,你到时候不要乱动。”
“你说的轻松,”叶棉带着哭腔说,“我又不是革命壮士,刮骨疗伤都不吭一声……”
“还有心情开玩笑,说明还挺得过去哈,”医生也是个乐观的老可爱,在苍焕如此逼人压迫下还能如此诙谐,未来定有大作为。
叶棉瘪嘴,眼睛又深了。
苍焕却突然撩开衣袖,露出一截胳膊,递给她低声道:“咬着吧。”
上次实验室受的伤,疤痕粉嫩,在上面纵横交错。
叶棉睁着红红的眼睛,朦胧中的臂膀强劲有力,线条均匀,一戳,根本戳不动。
她侧过头,口音含糊道:“不需要,我怕把自己牙齿咬断。”
话音刚落,只听见一阵刺骨的咯嘣声,叶棉倒吸凉气,一口老血差点吐苍焕一脸。
扭曲的地方成功从手变成脸。
“行了,”医生终于完成这项艰巨而光荣的任务,站起来擦了把汗,“男朋友你带着她到外面坐坐,缓缓个几天就好了。”
苍焕听到这陌生的三个字,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m.xiumb.com
可惜叶棉被折磨得眼神涣散,只剩下一口气尚存,什么都发现不了。
实在太悲惨了,她想去算个卡罗牌,看看最近是不是水逆,怎么总是遇到这类事。
但是……
她埋头用手一抹眼泪鼻涕,低声说出这些天以来,惊魂未定之后的第一句:“你不是不来运动会么……”
她还偷偷摸摸找了好久。
跑步的时候心里怪怪的。
苍焕坐下来,心想左边袖子是不能要了,衣服迟早都要扔——
他单手抬起她的下颔,眼中带点嫌弃意味,另一只手帮她擦眼泪,淡道:“那是因为你一心扑在你顾老师身上。”
他那么明显地坐在那里。
叶棉红扑扑的脸埋下去,狡辩道:“哪有,别乱说好不。”
男人嘲讽地一扯嘴角,动作倒是比较轻柔。
叶棉任由他擦干净,两人间很少像这样不说话,让她心底有丝紧张,且明明之前还在吵架,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和好了么?
她揪着食指,心底一动就问出来。
苍焕停下动作,袖口黑中泛白已经不能看了,一张小脸哭过后红彤彤粉嘟嘟的,下包处还有痕迹,他眯了眯双眼:“我觉得是你单方面在闹脾气。”
叶棉微愣。
闹脾气?
她张嘴就想反驳。
他淡声打断道:“我可什么都没做。”
什么没做?
她鼓起嘴:“什么叫什么都没做,你每天都压迫我,怼我,奴役我,还出去勾搭少女,搞清楚,我才是房东好不好!”
“那房东,”他一手摸着她的小下巴,理所当然,“我交钱了没?”
“我记得你们地球有句话,有钱就是老大,顾客是上帝?”
呵呵,您对地球文化的运用简直炉火纯青。
叶棉悻悻拍他的手:“呵呵,我是哪种畏惧权贵的人么……”
“还有,”苍焕不为所动,压低声音,凑近,墨色的眼锁着她,“我什么时候压迫你奴役你了?嗯?”
尾音上钩,带着一丝魅惑和危险。
惹得她心头一阵狂跳。蓦地,低下头,耳朵烫了烫,连忙用头发遮住。
男人变本加厉,更加凑近:“明明是你经常把在我饭菜里把盐放成糖,把酱油放成醋,把我衣服染色,洗衣机里放硫磺……”
说起她的罪行,感觉他可以滔滔不绝一整天。
她瞪大眼,对最后一条不服气:“我放硫磺是因为可以帮你消毒!!”
男人似笑非笑瞥她一眼:“是吗?整整一袋?”
然后衣服全部是硫磺味,他直接扔到她床上,成功惹得她记恨了好几天。
叶棉喉咙一咽,托着手臂只觉得肉痛得很:“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心眼这么小,芝麻大点的陈年旧物记得清清……”楚楚二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腰间突然紧,身体一斜,鼻尖涌上好闻的洗衣粉味道。
于此同时,两三个抱着篮球的汗味男生们从她刚才站的位置擦肩而过。
男人一臂揽着她,低眉微皱,不满道:“走路的时候能不能看路,不要光顾着说话……”
叶棉扑在他怀里,心跳砰砰砰的,本该带着旖旎色彩的此刻,心中突然涌现一股奇特的想法,脑海中灵光闪现,好似最后一窍突然通了。
她不知多少次和他靠这么近了,刚才还在抱怨,怎么运气突然这么差,但是此时此刻,她看向旁边脸色沉静的男人,突然想起——
好像每次有危险的时候,他都在身边。
花盆落下的时候,仪器失灵的时候,运动会的时候,还有刚才……
每一次危险的时候,他从未缺席。
“苍焕你告诉我,”她抬起头,脚步自然而然一顿,碧波般的目光在阳光下荡漾,“你跟我来学校到底是为了什么?”
男人眸色微闪。
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联想这些天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有些其实显而易见,只是她没发现罢了。
“这些天好像发了很多危险的事,”她缓缓道,“你一直都在保护我对不对?”
他说,必须保证,每时每刻和她在一起。
他受伤的手。
他超出常人的极快速度。
“为什么?”她定定地看着他,目中藏着些微疑惑,某些东西仿佛呼之欲出。
为什么,要这么保护她?
她此刻,迫不及待想知道。
“哔——”
近在咫尺的距离突然冒出一阵嘈杂的响音,苍焕眉目顿时皱起。
叶棉站在原地表情怔了怔。
她看见他半转身躯,右臂抬起轻触耳朵,嘈杂的声音顿时消失。
“执行官,苏正易分成三队朝5,7,9分部发起进攻,就在刚才信号线断了。”
苍焕低声“嗯”了下。
这是在打电话?叶棉围着他看了一圈,眼睛写满了好奇和疑惑。
“我们三分之二的军力都拨出去了,现在只剩三分之一留在本部。”
苍焕目光登时沉下来。
叶棉也瞪大眼。
电话那边语调低弱,甚是哀求:“本部需要您。”
云若浮游,随空飘荡,遮住一半的日光,撒下阴影,落在那张白净的脸上。
眼眶还带有红晕,水润波澜仿佛带着光,此时静静地等着他说话,又好奇又乖巧地瞅着他看。
心脏顿时就软了。
他掐断信号线,与她对视,目光沉静如水。
突然这样看她,叶棉有些紧张地低下头:“怎么了吗?”
她还等着他回答问题呢。
苍焕蓦地从怀里摸出一件东西,泛着淡紫色的金属光泽,小小的,呈现花瓣形状。
他抬手,伸向她圆润白皙的耳垂上,在她不明所以中,只听见“啪嗒”一声。
她“啊”地叫出声来。
条件反射就像跳开。
“别动。”低沉的男声响在耳侧。
男人轻柔地抚摸着被嵌入左耳耳垂的紫色花瓣,眸色渐渐变深。
“你又在搞什么东西!”叶棉忍着耳垂上轻微发麻的疼痛,又气愤又无语。
“叶棉。”
他低声叫她。
他很少叫她名字,自从认识之后。
她有些发愣:“嗯?”
“我要回去几天,如果遇到危险,就使劲摁下紫桂。”
“等我回来,”他郑重道,“我就告诉你。”
说完他极重地抚摸下她的侧脸,然后干净利落地松开,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徒留风沙扰乱发丝,轻痛伴着困扰,盘旋于原地,缠着她不放。
…………
“学校桂花开了,今天看见一棵橙色的,特别好看。”
“喜欢橙色的花?”
“不是……”她说,“只是喜欢这种罕见的,比如下次出个紫色啊之类的,肯定也特别好看……”
可惜没有。
不过没关系。
我做出来送你。
——《回忆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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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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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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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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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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