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被我端来的酒毒死,即便我不服毒,也没有活路,不如冒一次险,若能再回来,就能救下殿下……也能救自己。”
她说的有理有据,可他偏偏不信,“你骗我。”
“我为何回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次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赢?”
元豫想了一会儿,“关键自然是在那个星蕾身上,她是秘密下毒之人,但她是谁的人?”
“当然是二殿下的人。”
元豫若有所思,“要是二哥知道我的计划,他确实应该毒死你,不过他更应该先毒死我,毕竟你死了我活着,我还是要继续追查下去。”
“殿下毕竟是他弟弟……”
元豫冷冷一笑,“太后可是他亲奶奶,他当时也没有心软过,又怎么可能对我心软,威胁到他夺取帝位之人,都是他的仇人。”
他这样一说,虞鹤雪才忽然想起,她从来没问过为何正平六年六月十二日的夜里,元祺要从水榭中离开,为何要对太后见死不救?
“太后……阻拦过将二殿下立为太子?”
“没错,不过太后此举不是为了我,而是因为二哥并非君主之材。”
元豫的眼神愈发冷淡,“你还记得太后身边的芳锦吗?芳锦是京城人,家中人都住在城中,正平六年年初,她的家人忽然托人给她带了一封信,告诉她二殿下在宫外私自买地,说是为了将来开衙建府后建造府衙用,说是买地,其实是仗势明抢,许多人因他的这一举动家破人亡,无家可归,芳锦家也在其中,芳锦思来想去将此事告诉了太后,求太后为她家做主。”
本朝的皇子们只有未封王时才住在宫内,封王或封太子后,都会出宫建立府衙,元祺忽然如此难道是知道自己即将被封为太子?
虞鹤雪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元豫道:“没错,当时父皇已经决定要封他为太子,甚至已经与大臣商议要拟定诏书,二哥知道了此事,自然喜不自胜,他从前在外便一直行事张狂,知道将要封太子,更加肆无忌惮。”
“太后因为芳锦的事,反对陛下的册封?”
“也不止是因为此事,太后年纪大了,本来很少管前朝之事,对二哥的事也知之甚少,听到芳锦如此说之后,她心中有疑,派人去查了查二哥,发现二哥做过可供指摘的事不少。”
元豫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如说前年南方大水,父皇派了二哥去赈灾,二哥带着当地官员贪污了不少赈灾钱粮,许多百姓因此而死,但当地官员奏报他严守法度,清正廉洁,使得灾民得到了应有的赈济。”
“这些事陛下难道不知吗?”
“或许不知,也或许是知道,但觉得这些事并不重要。”
虞鹤雪哑然,“二殿下这样行事,将来当上皇帝,也不会是明君,并非百姓之福。”
元豫笑起来,他压低声音道:“选谁当皇帝,大多数时候并非是认为此人将来会是明君,而是因为……诸多儿子中最喜欢他罢了。”
他自嘲,“这么多皇子中,二哥高大强健,擅骑术和射箭,喜爱打猎,无论是模样还是性格都同父皇最为相像,父皇最偏爱他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虞鹤雪想起,若不是淑贵妃,他现在也不会体弱多病,或许皇帝也会喜欢他也未可知。
“反正太后知道二哥的行事之后,大为震怒,将二哥叫去斥责了一顿,让他将抢来的地归还给别人,并跟父皇说,有她在一日,便不可能让父皇封二哥为太子,但此事后来传到了二哥的耳中,他自此便恨上了太后,认为太后是偏心我,想将帝位留给我。”
虞鹤雪渐渐明白,“所以太后出事那一夜,才会有人听见水榭中隐约传来太后训斥的声音,她是在训斥二殿下。”
“承光殿的内侍说那天夜里,二哥叫人送来酒,喝得半醉后便在宫内又砸又骂,后来拎着一壶酒出了承光殿,并且挥退了随从,不许人跟着他,他离开后,内侍们就不知他去了哪里,那正好是在太后出事之前。”琇書蛧
“诸多疑点都指向他。”
“对,最可疑的是芳锦的被害,证明了太后之死背后另有玄机,若二哥只是想报复芳锦,太后薨逝之后,他有的是办法让她生不如死,根本不用多此一举,将她害死。”
想到二皇子如此狠毒,对自己的奶奶见死不救,害死芳锦,还毒死了自己,她恨恨道:“他这样的人,简直死不足惜。”
“他是死不足惜,可是我却觉得指使星蕾下毒的并不是他,不过下毒之人一定在那天的大宴上。”
“若不是他,还有谁会想毒死我?”她问完忽然想起一件事,“等等……”
上一世,元豫没有让她试毒,而是自己抢先喝下那杯酒,让人措手不及,当时大殿中人虽说觉得诧异,但是有一个人的表现十分奇怪。
皇帝。
元豫喝下毒酒之后,他立刻大惊失色,元豫还未出现中毒的症状,他便叫内侍去叫太医,若非他早就知道那酒中有毒,怎么会如此反常?
虞鹤雪将这些事告诉元豫,“陛下,知道那杯酒中有毒……”
元豫没有说话,脸上表情十分奇怪,虞鹤雪以为他不信,语无伦次地解释,“要不是知道那酒中有毒,陛下为何会提前叫太医,当时……内侍都没有明白,为何他要叫太医?”
元豫站起身来,茫然地在殿中走来走去,“如果下毒的人真是父皇,那说明,他一早就知道,二哥跟太后的死脱不了干系,但他却……”
选择毒死虞鹤雪,继续偏袒元祺。
“毒死你还不足以完全洗清二哥的嫌疑,一定还有别的……他一定还做了别的……”
虞鹤雪恍然大悟,“那本记档……那本记着二殿下取用过绿月酒的记档,一直放在尚食局书库之中,但是那天取来之后,那本记档被人改过了,上面写着二殿下取用的是云霞洒,这样一来,所有的证据都没了,若毒杀我的是陛下,那最开始害死芳锦的,也是……陛下?更改记档的也是……”
元豫急忙转身冲着门外叫来临川,“去查查,芳锦死之前有没有见过父皇?”
临川走后,元豫又在殿中踱步不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镇定下来,道:“起码我们现在知道父皇更改了记档,这样一来,你在宫宴上需得说你闻见的是云霞洒。”
他指着虞鹤雪,“而且,这一回我们不用往里面下毒了,只需要给星蕾一个下毒的机会就行。”
虞鹤雪迟疑地问道:“那这一回,毒酒谁来喝?”
他轻笑一声,“谁下的,给谁喝。”
“殿下。”
门外,临川匆匆回来,回禀道:“询问过与芳锦交好的两个宫女,她们都说芳锦死前曾说要去面见陛下,但见到陛下有什么事,她却没说,她们猜测恐怕她是为了向陛下求情,结果陛下不允,她才在狱中上了吊。”
元豫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芳锦去见父皇或许是为了求情,也或许……她是为了将她发现的一切告诉父皇,父皇为了灭口,所以杀了她。”
虞鹤雪失望道:“陛下……可是一国之君呐……”
元豫平静地回答她:“一国之君,也是凡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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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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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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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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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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