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走进病房,先是用手指捻她的眼皮检查,再然后开口问道,“宁序,可以听见我的声音吗”稳健的足音伴随着清扬的男声,得到回应之后,也是惊喜,“那现在慢慢的睁开眼睛,慢慢的,睁开,睁开眼睛,适应一下弱光环境。”
躺在病床上的人慢慢张开眼皮,一时间有点晕。窗帘全部拉着,房间里的光线很暗,眼睛慢慢的适应了弱光。
宁沉炀简直嘴一下子咧到天上去,立刻冲过去,“我靠,姐你终于醒了,演什么睡美人呢,”宁沉炀趴在她的身边,
“姐,你还认识我吗?”
宁序起了捉弄他的心思,慢慢摇摇头,
“医生医生,我姐是不是失忆了,不认识我了,”片刻之前脸上的笑全部没了,宁沉炀一张好看精致的脸彻底皱巴起来,
医生停住脚步看见宁序脸上的笑,也跟着笑起来,对着宁序道,“你可别吓唬你弟了,除了你丈夫就属他平日来看你看的最勤了,”
嗓子又干又痒,宁序笑着装作嫌弃胞弟宁沉炀的模样,“哎,你好吵。”
“能把你吵醒也是功德一件,”但声音还是软了下来,趴在她身边扁扁嘴说:“我可担心你了。”
宁序听闻这话,弯了弯嘴,她轻声问:“卢凛垣呢?”
“姐夫感冒了,被程女士赶回家休息了,你是不知道,自从你昏迷以来,姐夫每天都守在这里,公司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柯哥就送到这里来叫他审核,谁劝都没用。这次要不是他感冒了怕自己传染给你,不然肯定还不回去,”宁沉炀欲言又止,张了张嘴。说:“姐,老宁跟姐夫说,要是你醒了,就不许他再见你了。”xiumb.com
“为什么不许见我,”
“因为你手受伤是因为卢心池的事情被老宁知道了,你这次被刀捅伤又是因为卢心池,老宁就觉得姐夫没保护好你,才变成这样,”
说道这里,宁沉炀的脸色渐渐的变得愤怒,“老宁还好意思说姐夫没保护好你,这次要不是姐夫赶到的及时,宁琴派去的人差点把你杀了,宁琴还是他的妹妹,要是说有错,他也跑不掉,”
“你怎么知道是宁琴派去的那个人?”
“那个人招供了啊,”
“卢心池呢?她怎么样。”宁序眼神变得有些暗淡,想起昏迷之前看见卢心池被那个男人打,
宁沉炀看着她的眼神,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末末了眼睛一闭,只说了两个字,“死了,”
程韵和宁父赶来的时候就看见宁沉炀趴在宁序的身边,程韵知道自己老伴心里的想法,扯住他,“待会看见宁宁,别说什么奇怪的话,还有对凛垣的态度好一些,不然宁宁要心疼的,”
宁父看了老伴一眼,没点头没摇头,
接到宁沉炀的电话就往医院赶的卢凛垣在病房门口看见那个瘦削的姑娘被一家人围在中间唇角弯弯翘起的时候,忽然停住了脚步,然后抹了一把眼泪,踉跄着往外走,心里骂了自己千万遍,卢凛垣你他妈的差点毁了她。
他哪里都没去,就在医院的小花园的长椅上坐了一晚上。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扑面而来的是寒冷,挨着,受着,都没了感觉。
宁序昏迷被送到医院的宁父质问自己的那番话到现在想起来都会觉得心脏密密麻麻的疼,“你们不合适。要是宁序醒过来,以后你们不要见面了,”
他闭上眼睛,手里的烟在黑夜里星星点点点额亮光显得格外的凄凉,宁父的态度很强硬,如果卢凛垣不答应,绝对不允许见宁序一面,后来卢凛垣松口了,答应了,妥协了,跟宁父保证,只要让他每日陪着宁序,等到她醒过来,自己一定就会再也不见她。
他坐在木长椅上,两手撑着额头,手机不停响,看了一眼那个号码,泪直接顺着脸颊往下淌。他感冒呼吸不通畅,只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病房里,一直握着手机的人终于皱起眉,机械单一的女声重复“请您稍后再拨”的提示——卢凛垣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还关机了。
宁沉炀端水给她,
宁序手一挡,滚烫的水全部泼在她的小臂上,瞬间就红起来,她没心情顾及,冲着宁沉炀又喊,“你帮我给他打电话好不好,我想见他,”
宁沉炀看着宁序这个模样心里也不好受,还没开口,拄着拐杖慢慢走进来的宁父冷着一张脸开口“不许见他,”
宁序只是瞪着自己的父亲,直接伸手拔了还在吊水的针,顾不上手背冒血的针孔,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被护士按住手臂,宁序挣不开,只能皱着一张脸使劲哀求。
一旁的宁沉炀疾步向前,“放开我姐!”然后扯开护士的手,
“我要出去。”宁序对着宁父冷冷开口,
“出去见他?你死了这个心。他已经答应我了只要你醒来再也不会和你见面。”
宁序悲愤和难过一下子全部爆发出来,她脸上是病态的白,渐渐红了眼圈,你凭什么,凭什么替我下决定。”
“你说什么?”
“我说你凭什么这么自私,你问过我的想法没有,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真正的关心我一次,我到底想要什么,需要什么,喜欢什么,你知道哪个?我多爱他,你知道多少?”
宁序的一番话让拄着拐杖的人措楞,眼前女儿的眼泪无声无痕,眼里的绝望,竟然让他忽然觉得愧疚难忍。猛然惊觉,自己差点毁掉女儿的幸福。
程韵就是出去问医生宁序最近情况的功夫,竟然病房内宁序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有点懊恼,急冲冲地跑过来,“怎么回事啊!老宁,你又说什么了!你看没看见宁宁哭了!”赶紧拿起一边的小毛毯裹在只穿着病号服的宁序的身上扣得紧紧,“不哭,程姨去把凛垣给你找来,不激动,”一边宽慰着她一边帮她顺着后背,
宁序点头,然后坚定道:“我也要去。”
“走!找!”程韵搀着她,对着宁父还有那几个守在病房外的人放狠话说:“谁敢拦我试一试。”
宁沉炀长腿阔步走的快,找到了卢凛垣在后花园长椅上,一边对着卢凛垣说我姐要找你现在已经下来了,又一边立刻跑回来告诉宁序,
她看着他,远远的,眼里浸满晶莹的水光,
他看着她,远远的,目光隐忍而痛苦,喉咙瞬间就充了血,一股血腥味悉数梗在唇齿间。看着她差点点就软了心。他强压翻涌想要拥住她的冲动,淡声说:“穿成这样就出来不冷吗,快点回病房。”
她不说话,迈着脚步朝向他,每一步都仿佛千斤重。“为什么不来看我,我醒了你都不来看我?”胡乱抹了把眼泪,一瘸一拐,
“宁序,我们离婚吧。”
“你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吗?。”
“知道,。”
“我不答应!”她深吸一口气,对视他,“你爱我,我爱你,那为什么要离婚?”
“你该有无限的未来,而我给你带来太多的伤害。”
她走到他的面前站定,狠狠的盯着他的眼睛,“你看看我,卢凛垣,如果你仔细的看过我一次,凭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我有多努力让自己醒过来见你,可你现在说的是什么话,”
她伸手去拽他袖口,“不闹了,好不好,”红着眼圈,哽咽道:“你不抱抱我吗?”
他死死拽紧拳头,强忍住内心的冲动,清了清嗓子,艰难开口:“我们离婚,以不要见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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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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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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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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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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