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婶叹气,已经活了大几十年,看了太多人情冷暖,也知道宁序这一路走的艰难,末末了安慰道,“算了,若是那孩子有心,你就坦然接受他的好,”
“我值得吗,值得他对我好吗?”她像个有些迷茫的孩子一般踟躇开口,带着隐隐的不可察觉的自卑,
陈婶搂着她的肩膀,那当然,你值得最好的,因为你是个好孩子,从小就是,
卢凛垣来的时候宁序正好不在,去外面吃饭了,陈婶从病房里出来看见他,忙笑着开口,“你来了。”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本来说好要和阿序一起来的,临时有事只能现在才到,很抱歉。”
“这有什么,来了就好,我每次看着宁宁一个人来,一个人走,就希望什么时候能有个人陪着她一起,起码不至于那么孤独。”
他点了点头:“是我以前不好,不关心阿序,她一个人承担的太多……”.
“没关系的,孩子,……宁宁她…其实真的很辛苦,我看着她长大,一直以来所有的苦,都埋在心里,从不让人知道,在我面前都不会表现出来一分的疲倦……”陈婶说到这里的时候叹气,带着心疼,“她命不好,有那样自私的只考虑自己的母亲,你看过吗,宁宁脖子上的那道伤痕,是她七岁的时候被仲景划的,送去医院再迟几分钟就可能救不回来了,从小到大,她活的比谁还认真,就生怕被人说,没有爸妈教养的孩子不像样,
以前宁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对她好,但是自从仲景变成植物人,宁宁离开宁家之后渐渐的联系也少了,那些年是宁宁过的最苦的时候,这里的医疗费用很高,她省吃俭用,wWW.ΧìǔΜЬ.CǒΜ
最高的时候一天要做四份兼职,长期缺少睡眠,饮食不规律,一天忽然在路上昏倒被人送进医院,竟然是营养不良,你说说,这个年代了,还会营养不良。”
他听着陈婶的话,心里酸涩的连嗓子眼都难受,沉默之后,收起哽咽,“……以后我不会让她再如此辛苦了……”说话的时候,连一点点犹豫都没有,
“那就好……宁宁虽然坚强,但是也不是不会受伤不会难受,我知道她心思重,什么都不愿意说,但我瞧着她对你是真的喜欢咧,”
门外,传来声音。
“嗯,明天早上就回去,”宁序的声音传了进来。她挂断师弟的电话,看到病房内站的人时,怔在那里。神思有些飘忽,他怎么现在就过来了?不是说夜里才能到吗?
她去卫生间洗手,身后,突然就传来卢凛垣的声音,“怎么不说话,嫌我来的太迟?”她吓了一跳,忙抬头,却发现他不知何时也已走了进来。而且,还离得如此近。
“当然没有。”
他并没有笑,只是望着宁序,
距离太近,他的呼吸拂在她的脸上,她伸手推他,他却动作极快的一把攥住紧紧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攥入自己手心中,暖暖的温度,让她忍不住浑身一震。
“卢凛垣……”
他攥着她的手,指尖贴近,呢喃一句,“手这么小啊,”心里却因为陈婶之前的那些话难受的很,明明瘦的一阵风就能吹走,怎么承担那么多的事情啊。
她渐渐察觉到他眼神中的复杂,打破两人之间的气氛,迅速收回自己的手,走出洗手间。她不喜欢他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可怜自己的任何情绪,她有自己的自尊有自己的骄傲,有自己看得很重要的东西,她不愿意看见别人可怜自己的任何情绪。
卢凛垣第三次伸手掩住自己打哈欠的动作的时候,宁序站起来,“你晚上要在哪里休息?”
“苏姐帮我们定好了酒店,”
“那你去休息吧,明天下午我们直接在机场见面就可以。”她迅速开口,看出他的疲倦和眼底的乌青,显然这几天他没有休息好。
“我说的是我们,我知道你这几天一直在医院休息,那沙发能舒服吗?”他指指不远处的单人沙发,显然她每夜都是蜷缩在这沙发里,宁序来之前,卢凛垣已经让自己的助理苏姐定好了酒店,但是宁序显然把这件事情忽视了,
她给苏姐解释只是说酒店离疗养院有些远,不想浪费时间来回奔波,在病房内的沙发也可以休息的很好。
陈婶笑,推推宁序的小臂,“去吧,这里我照看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来接两人的是一辆黑色奔驰,车身上也没有任何的酒店标识。司机是个中年人,仿佛与卢凛垣原本就认识,
她抵挡不住倦意才闭上眼睛,车就停了。放眼望去,每栋皆是独门独院,看起来整洁精致。在角落里独坐一隅,安静的很,
院门外站着的工作人员,一身职业套装,笑容甜美,态度温和。“卢先生,卢太太。”递给卢凛垣门卡之后就离开了,
他开门,“先休息一会。”把房卡放在桌上,“我先去楼上开个视频会议,有事可以找我。”
“既然这么忙,为什么要来?”
他轻笑一声,揉揉她的脑袋:“因为想陪着你”眉梢眼角,全是温柔。
在对视中心跳不知不觉快了起来,她扭开脸,后退一步,眯着眼睛像个小狐狸一般审视着他话中的可信度,“我发现,你最近有些油腔滑调的”。
“我怎么没觉得,你休息一会,然后会议结束,我们一起出去吃饭。”他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迅速快步转身上楼。
宁序窝在柔软的沙发里渐渐觉得倦意袭来,迷迷糊糊闭上眼睛,却忽然在梦中闪过一张年轻的面孔,冷冷的看着自己,她生生的从梦中惊醒,冷静了两分钟之后,才捞起之前被自己扔在沙发角落里的包,打开,取出一个精致的深蓝色丝绒的盒子,里面是一枚戒指,素色圆环,里面只刻着一个字母,y,
这个盒子是几日前自己到疗养院之后,陈婶递给自己的,说是收拾以前住的房子里的东西的时候找到的,当时她接过之后只觉得神经突突的跳着,以为早已经丢了,没想到竟然还在,塞进包中,收起自己复杂的心绪,
她修长纤细的手指捏着那枚素色圆环有些愣怔,刚开始的微凉已经彻底消失,渐渐趋于自己的温度,但是莫名其妙的却觉得心里苦楚,收起自己的失神,再抬眼,只见穿着深蓝色衬衫的男子抱臂靠在电梯门旁的墙壁上,修长的身型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向着自己看过来的一瞬,她一个激灵,连带着捏着戒指的手指都扭曲了几分,“卢,凛垣……”
“在看什么?”他问的简练。
“没什么。”她答的模糊,手慢慢的往回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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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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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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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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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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