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紫外线的褐色玻璃,映着他淡淡的身影,一手撑在玻璃上,
敲门声响起,他回过神来:“进来……”
助理柯论将手中的资料恭敬放在他的桌子上:“卢先生,这些都是明天开会的资料,还有过几天的发布会的资料……”
“嗯,知道了……”
“哦对了,待会我要出去一趟……”
柯论正要出去,卢凛垣却突然开口。
“啊?”柯论愣了下,
宁序接到卢凛垣的短信的时候,正在休息,每周一周五全天,都是她的门诊,
中午休息的时间很短,她因为一天当中,要和病人还有病人家属说太多话,嗓子实在不舒服,便几乎不会吃饭。
他到寇塔咖啡馆的时候,她已经安安静静的等在那里了,面前放着一杯白水。
卢凛垣只是望了她眼,就朝着她对面的座位走去,身后跟着服务员,问他要喝点什么。
“白水……”他向来都是这种轻轻淡淡的模样,给人一种优雅不失高贵的感觉,同时,也有种让人不敢靠近的疏离感。
“等很久了?……”
她摇摇头,“五分钟,”声音有点哑,说话有点费劲。
他将自己手边的纸袋子递给她,“是一块蛋糕,还有泡好的茶,”
看她有些疑惑的眼神,卢凛垣又解释道,
“今天你不是门诊值班吗?怕你忙起来没时间吃饭,就给你带了块蛋糕,还有金桔薄荷茶,润喉的效果还不错,”
服务员递上白开水,透明的杯子,洁净的水,他修长的手指滑过杯壁,轻轻握住,修长的手指映在杯壁上,
她心里某个角落一阵暖流,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敢望着他握着杯子的手。
“我还有事,先走了……”他手机响起,迅速开口,
她蹙着眉头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脸颊似乎比刚才更加红,连带着耳朵的温度也慢慢升高。
这场婚姻到底会走到哪里呢,宁序的心有些乱。
放在一边的手机一直在响,她看见那个号码立刻接通,是一直看护母亲的陈婶,
电话那段,陈婶声音带着哭腔和慌乱,“阿宁,快点回来,你妈情况不好了。”
挂断电话,她立刻打电话给一个组的孙医生,“不好意思,孙师兄,我家里临时有事,我得回去一趟,您能不能下午帮我值个班,门诊那边。”
那边孙医生很爽快的答应了。
她赶去机场的路上,在手机上订好了一个小时以后前往京川的航班,一颗心七上八下,
出租车直接从机场到达郊外的疗养院。疗养院实在太安静,她每走一步都觉得寒冷入骨。
她最终在一个病房前停下,站定,陈婶看见她,忙出来,“你妈妈没事了,”
宁序顺着墙,一下子腿就软了,彻底没了力气,之前绷着的一条弦忽的一下子断开来。捂着眼睛,豆大的泪珠沿着指缝流出来。
陈婶看着宁序这个模样,心里也不好受,轻轻的帮她顺着后背,好让她呼吸顺畅一些。
这些年,疗养院的费用不低,都是宁序一直填补治疗费用,陈婶也知道,当初宁母做的那些荒唐事,事到如今,宁序还愿意来,不过还是因为放不下。xǐυmь.℃òm
陈婶以前年轻的时候,就在宁序的外公外婆加中帮忙烧饭,后来宁序的母亲仲景嫁给宁序父亲宁远峰之后,陈婶就跟着一起去了宁家,看着宁序从小长大,感情不假。
宁序十岁的时候,仲景的初恋回来了,她执意离婚离开宁家,当初只是个十岁的孩子的宁序差点有性命危险。仲景头也没回的离开了,走之前还对着宁序说,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的父亲,包括你,当初若不是因为怀了你,我怎么会嫁给你父亲。
宁序二十岁的时候,仲景发生意外成为植物人,
陈婶实在不知道还能联系谁,最后只能联系仲景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的女儿宁序了。
宁老爷子知道之后很生气,让宁序选择宁家还是仲景,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母亲仲景,以至于,后来一直看着她长大的老爷子,病入膏肓之时,才与宁序化解心结。
她整理好情绪,进病房的时候连脚步都刻意放轻。
病床上安静的躺着的是她的亲生母亲仲景,柳叶眉弯弯,面容姣好,绕是现在已经年近五十,依旧样貌很好,看起来最多四十左右的模样。
宁序站定在病床边,慢慢摊开左手,在左手手心里,有一条横穿手掌足足长达五公分的疤痕。那是她在七岁那年,不小心打碎了一套青花瓷划出的伤口。
从她记事起,那套青花瓷似乎就一直放在母亲的画室里,奇怪的是,明明摆在了画室最显眼的位置,却是谁都不能碰。
有一次,家中打扫卫生的阿姨,抹布还没碰到,就被仲景大骂了一顿,
她真的不是故意去碰,只是想去拿那套青花瓷旁边放着的画布,却没想到拽完画布缩手的时候会不小心带落了那一套青花瓷。
宁序从未见过母亲那般生气,那双手甩在她脸上的那一瞬间,钝钝的麻,绵绵密密扎着她的脸,她觉得脸应该立刻就肿起来了,连带着唇角都有一股血腥味。
“你怎么敢碰我的东西,那是什么你知道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七岁的宁序高高的仰着头看着面前气的面红耳赤训斥自己的母亲仲景,
她连眼泪都掉不出来,宁序并不是很能忍着疼,虽然口腔里面都是一股浓厚的血腥味,但她依旧不会掉眼泪。
因为她从很早以前就知道,眼泪不会解决任何问题,更何况在一个根本不心疼你的人面前掉眼泪,更加不会解决任何问题。
她的左手手心一直捏着一块骨瓷碎片,却是站在那里抬着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宁序的脾气很倔,
又是一巴掌甩在她的左脸上,
她的父亲宁远峰看了一眼僵持不下的母女,又看了那一地的碎片,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直到仲景蹲下,一片一片拾起碎片的时候,宁序才挺直脊背走出画室,
陈婶帮她用冰敷脸,看见她的左手一只滴着鲜血,问,左手怎么流血了,
她这才意识到手心密密麻麻针扎似的疼,慢慢松手,碎片已经卡在肉里面,陈婶吓得捂住唇,忙要带她去医院,
医生用镊子将碎片从她的手心拔出来,血迹留在上面,刺眼又极其的讽刺。
直到后来十岁的时候,她才明白,那件被自己无心打碎的青花瓷之所以珍贵,只在于人心。
因为是母亲仲景的定情礼物,才会被愈加珍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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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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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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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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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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