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伊始,刘徽痕并不喜欢新换的英语老师,她说话的声音嗲嗲的,不符合外表展现出来的年龄感。
刘徽痕怀念原来高二那个随和的男老师,即使听着课一不小心会睡着。
早前袁棻听她唠叨过几次,嫌烦,刘徽痕才不说了,转而思索之前英语老师不任教的原因。
李思源说是隔壁理科班的班主任投诉他不负责任,导致学生英语成绩得不到提高,因此趁着高三换来艾思彤老师。
刘徽痕当即痛斥隔壁班主任的行径,还和李思源称:以后我看见他也不喊他了。停驶她也开始意识到,自己只是不愿意去接受新的事物而已。
尽管她那颗桀骜不驯的心没有被驯服,还幼稚地在英语老师看不到她的情况下,故意用严肃的表情凝视她来表明自己的反抗情绪。
可英语老师如果将目光投向她所在那块地方,她就会倏地把头埋下,唯恐那难看的脸色惹得老师有一点点的伤心。
刘徽痕虽然不了解她,也不大喜欢她,但她心里肯定,她会的。
如果哪个女生因为她而难过,刘徽痕绝对会狠狠地谴责自己,一有机会就想办法讨好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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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刘徽痕再不喜欢,也不得不乖乖按着新英语老师的要求,听着她讲话经常带上一个“哦~”的尾音:“一定要跟上老师的脚步哦~”“一定要利用好英语的早读时间哦~”等。
课堂上的口头禅她已然听惯,每天听艾老师念叨“一定要认真地去记单词和短语哦~”之外,还要心不甘情不愿地听写单词、短语和句子。
刘徽痕用她极为擅长的潦草字迹,甚至有意添加些让人一眼看了就能感觉到敷衍或不屑的情绪。
接着又牵扯到一个让她更为头疼的问题。
课代表其中之一是辛愿,可有些单词她根本不会读或是读不对。
因此,轮到她帮助同学听写时,总会错那么一个。
刘徽痕明白自己对辛愿有感情上的偏见,但事实上的偏见更让她感到无可奈何,只得压抑着。她对英语课的不悦转移到辛愿身上。
英语老师的英文读得又准又温柔,刘徽痕就要融化在这份温柔里。再后来,她发现她胖乎乎的脸其实笑起来很可爱,让人相信她就是大学刚毕业没两年就出来任教的老师,但其实已经有积年的经验。
尤其是英语作文的事,让刘徽痕彻底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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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课堂上还剩下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英语老师拿来给大家写英语报纸,自己下来巡视教室。
刘徽痕正低头写着题目,忽然嗅到一阵带着清香而不浓烈的香水味,抬头一看,艾老师已经轻轻到身边,笑着叫她拿出考试的答题纸要给她说个问题。
刘徽痕心里惴惴不安的,低头从课桌里摸索出答题卡摆放到桌面上,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被压皱,不然多丢面子。
英语老师低头指着上面的作文,温柔说着,让她写字时放慢速度,她的连写字体流畅好看,却不符合大多评卷老师的要求。
刘徽痕着急地问:“分数会很低吗?”
英语老师说:“不会,但会扣个一两分。太小太窄了都不太好看。我之前不是发给你们那些满分的作文范例了吗?你可以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临帖,写着写着就好了。”
刘徽痕不甘心:“可是我觉得我的连体字好看一点,而且已经写习惯了,手动笔慢一点,就好像有蚂蚁在咬我的骨头一样。”
英语老师笑笑,说:“你想啊,一两分就是好几千名的差距了,要想清楚啊,现在练着,到明年高考难道还写不好吗?”琇書蛧
刘徽痕一一点头听着,也觉得不好意思再糊弄自己,愈发配合起来,其他课再困,英语课也会让她醒过神来。她积极了些,活泼了些,也认真了许多。
班里大多数人困顿的时候,英语老师问什么问题,刘徽痕肯定在第一时间回答,唯恐没人回应而让她有一丝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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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徽痕想通之后,更专注地听课,然而心有余而力不足。
早上一二节课的困意赶也赶不走,她想买点提神的东西。
正好体育课唐薇和刘徽痕盘算着出校,说她好久没出去快憋死了。
刘徽痕虽有顾忌,但还是自己批了假条让两个人出去,分开前不忘叮嘱她尽快回校。
唐薇不耐烦地听着,一个劲地答应:“知道了,你都说了好多遍了。”她右转沿着街道离开。
刘徽痕只走到学校对面的超市,在咖啡架子前磨蹭好久才选定一类试试看。
咖啡犹如神药,往后刘徽痕即使熬夜到十二点,第二天喝了之后跟没事人一样,比常人更有活力,还向李思源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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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十月过去了大半,刘徽痕瞅着袁棻空荡荡的桌子,发起愁来。
有天她叫住经过的班主任,请求他劝劝袁棻,至少让她回来把书念下去。
周围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俩身上。
班主任说:“主要还是看她的意愿,她家里又发生了一些事……”
“我其实也知道一点她家里的事,也说让她不要老是想着那些,但我觉得您的话对她比较有用一点,能不能再劝劝她呀?”
班主任也无可奈何:“我也说了一些话,但她家里人也同意她这样,我也不再好说什么。”
刘徽痕怅然若失地道了谢,担忧下次调位置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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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隔得太久,班主任或许忘了她们上次的恳求,刘徽痕只往左抽动了一个位置,眼睁睁地看着班长在班主任的指示下把袁棻的课桌搬到杂物房里。
她的左边又是甘远,只是心境不比从前。
刘徽痕真心认为甘远很聪明,数学思维强,文科并不十分拉跨,但还是需要认真听课。但甘远每天都要翻几页漫画或者别的课外书,甚至在上课的时候也开小差看。
她深觉可惜,却也不好意思直接指出来。刘徽痕不喜欢对别人说教,旁敲侧击地让甘远注意听课。
甘远的目光离开书本,说:“你自己好好听吧。”
刘徽痕知道一般后面接着的是什么话,是甘远善良,没有说下去。她希望甘远认真一点考好成绩的心愿不减反增。
自从听看寝室的女生说完他戛然而止的追求故事后更是认为甘远该一心向学,忘掉那个养鱼的女生。刘徽痕甚至抛弃原则,有意无意地说“其实她没那么好”“不值得”等话。但她明白,说的话都是徒劳,真这么有用她早就可以解脱。
偏有一次,甘远仔细听见了,回神问她:“她哪里不好了,你仔细说说?”刘徽痕并非空穴来风,她亲耳听过亲眼见过,真问起来她又不愿意说了,怕会毁了那个女孩子,打个哈哈混过去。
此后她再没在甘远面前说这些话,一心一意地听课、复习、刷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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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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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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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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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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