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将近半年以来,两个人虽没说上几句话,但刘徽痕对他并不陌生。
才相处了两三天,她就看出甘远为人豁达,性子直爽,语言幽默。m.χIùmЬ.CǒM
即使有许多不同的看法,刘徽痕也能和他谈得来。更有曾念和葛容在她的右上边坐着,做梦都难得一见这样的好事。
然而不如意的事也有,座位表上赵显排在刘徽痕的后面,他自作主张换了座位到甘远后面,由刘徽痕身后摆着退学的成瀚那张空桌子。
刘徽痕明白原因,也好,省得她担心这担心那的。
为了避免某些不必要的矛盾,赵显在座位的时候她就不和甘远说话,看书或者找曾念她们俩。
对学习这天大的事,刘徽痕依旧冷淡,上学期的成绩也就那样,无法激发她的好胜心。
初中过去太久,那些勤勤恳恳每天只和教科书练习册打交道而不知其他事的日子太过陌生,她想过重拾,却永远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
考入高中以来,家人就没问过刘徽痕成绩,她也不主动说。
高二分班时也是按成绩来排学号,她排到了二十后面。心里不甘落后,心外行动不起来,久而久之也就看淡。
如果回到家里看见亲人,愧疚一会子就完了,继续过着她无忧无虑靠课外书续命的校园生活。
甘远虽说成绩在班上处于中等水平,排在刘徽痕后面几个。几天课上下来,他认真听课的时候可比刘徽痕多多了。
她自知愧疚,收起心仔细听课,不懂的数学问题会问甘远两道,尤其惊讶自己能够听懂同学给自己讲题,要换在以前……
一些科任教师们除了教授课本知识外,还会说些自己的话。
甘远并不是那种规规矩矩的好学生,偶尔会在下面轻声拆台两句。
老师全然听不见,只顾说自己的。
刘徽痕听了,不得不暂时捂住脸无声大笑,从此不觉得上课没意思了。
两人不想听课就各自看课外书,瞅见杂志上有趣的东西还会指给对方看。
刘徽痕本来对漫画不感兴趣,常见甘远不时拿上两本旧杂志。她纳了闷,非要找出个所以然来。自己翻了两页仍然不感兴趣,实在书荒才翻到最后看上两篇简单好笑的四格漫画。
经历一个寒假的缓冲期,刘徽痕和唐薇的关系恢复不咸不淡的状态。
有兴致时,刘徽痕会说上两句有关甘远的好玩的事。
唐薇自以为看出了不寻常,直言道:“我发现最近甘远常挂在你嘴边,你喜欢他啊?”
“怎么可能啊,我可是有喜欢的人的。”这样的事一经萌芽就要扼杀。
唐薇连连啧了两声,说:“你喜欢的人也不喜欢你啊,不如凑在一起算了。我看他跟你还蛮配的嘛。”她捂着嘴嘻嘻笑起来。
刘徽痕登时沉下脸,斜了一眼唐薇,不作回答。
唐薇没继续笑下去,像受了极大委屈,嘟哝说:“本来就是嘛。”
刘徽痕正色道:“你再这么说我可就不理你了。”
唐薇也不答。
正好两人到了教室,不欢而散。
刘徽痕存着气靠在椅子上,什么也不想干。
甘远属于来得早那几个男生之一,六点多就到教室,叫了刘徽痕两声才被听见。
他先问她在做什么,然后从课桌里拿出在晞光那借来的书搁到刘徽痕桌上,让她先看。
刘徽痕抛去方才的烦恼,笑着道了谢。
最后两页的漫画看完后,刘徽痕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各科的课程都是新的,作业没什么挑战性,无非是学一课写一课。
她头一仰,跟着黑板旁挂钟的秒针数数。数了两分钟又嫌累得慌,茫然望着前方,等到七点铃响好看新闻。
只有她们班不规定提前到教室的时间,后面吵吵闹闹的,前面坐着的女生几乎都埋头写着作业,李思源还捂着耳朵在记东西。
刘徽痕冷静想了想,认为不能再挥霍下去,翻开书准备赶作业。
就在低头之时,她刚才似乎看到了什么,于是抬起头来。
钟觉浅正静静坐在辛愿旁边的座位上,两人都不说话。
刘徽痕摇头,苦笑着提起笔写英语题。
以往的语文作业,那种写诗写感受的题目刘徽痕往往不屑一顾。
不想语文课上周老师偏就这样的题目展开来讲,说:“没写的话也没关系,现在给出十分钟,大家好好想想,待会儿叫人起来回答。”
干看题目,刘徽痕就嫌矫情,但是等会可能要站起来说,心里光顾着焦急,怎么想不出来,她急中生智想起甘远,用手遮住脸悄悄问他写没写。
甘远说写了。
刘徽痕求给她看看。
甘愿“唉”一声,放自己的练习册在刘徽痕课桌边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语文老师开始要点名回答问题,前一两个自然是成绩靠前的,后来她看见刘徽痕满脸堆着笑,便叫她起来:“看你笑得这么开心,是不是写出了好东西。来,把你写的念给我们分享分享吧。”
刘徽痕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站起来,又忙着摆手推脱:“我才写了一两句,太差了,我笑是因为我看了甘远写的,觉得写的挺好的。”
甘远小声驳斥:“关我什么事,你怎么还拉上我了?”
但是语文老师信了,叫甘远读他写的东西。
甘远只得站起来,清清嗓子,照着写的诗念了一遍:“我坐在阁楼上听雨……”
刘徽痕不等老师允许,早已坐下来聆听。
甘远念完后,语文老师不作评价,叫下一个同学回答。
刘徽痕一直在憋笑,好不容易等诗念完,周老师转移了注意力,她才肆无忌惮地嘲笑甘远,脑袋都笑歪在桌上,还拼命忍住笑问他:“万众瞩目的感觉怎么样,你说你会不会收获了一大批的迷妹啊?”
甘远仅是笑了一笑,叫她认真听课。
刘徽痕觉得他说的有理,为免再被点名,正经听起课来。
下课铃声响,刘徽痕眼见着语文老师出教室才和甘远搭话:“真想不到啊甘远,你也太文艺了吧,居然还写诗,而且写的还是闺中春思。”
笑了大半节课,她渴得很,说完打开杯子喝水。
甘远捏着嗓子说:“我怎么不能写了?我还有另外好几首呢。”
刘徽痕笑得直拍桌子,刚喝的水没咽下去就呛着。她不得不低头猛咳嗽几声,还是觉得好笑,因此咳了半天,喝的水都给咳出来。
甘愿并不介意她的打趣,还帮忙拍背,一边说:“真有那么好笑嘛?”
刘徽痕打着手势,弯着腰艰难说道:“你先别说话,你再说我就咳死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钟觉浅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停住了会就走开。
刘徽痕余光看见,心觉索然无味,走去杂物房拿工具拖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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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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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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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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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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