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课桌边上,捧着玻璃水杯暖手,和刘徽痕说起近两年来一部自她认为最好看的动漫,讲的是女主和男主相互救赎的故事。
刘徽痕听得入迷,激动得闷红了脸颊。可惜上课铃响,刘徽痕只好让李思源先回了座位,下节课再来讲结局。
接下来的课里,刘徽痕坐在那儿单纯应景而已,脑子里一直沉浸在李思源说的那明媚而又忧伤的故事中无法自拔。
一时下了课,过了两分钟李思源才从座位出来,告诉刘徽痕结局。
她憋屈着脸,快要哭出来,说:“太惨了,你这一说完结局,我恨不得立刻就飞回家里把整部动漫看完,顺便把明天下午的历史课给翘了。”
无论被抽到或抽到别人回答问题,刘徽痕都异常难受,不仅要听答案挤牙膏似的挤出来,还得经受住那些人对上台一献歌喉的狂热。要是被起哄让自己上去,更是要了她半条命,自然是能躲则躲。
李思源拍拍她的肩,说:“想想就好了,上完课也能回去看了呀。”
刘徽痕鼓起腮帮子,一副欲望不被满足的模样,看着李思源越走越远。
再多的劝告也不能将刘徽痕从动漫里抽离出来,她左思右想,一天的课也不认真听,光凭着李思源说的话来想象,晚上觉也睡得不安生。
第二天的数学课她认真听了半节,终于下定决心,想了两句话,扯下两张纸写下请假条来找到班主任,皱着眉头可怜巴巴地称家里有事。
班主任想了一想,给假条签了字。
书还是沉甸甸背了好几本回去,借此弥补没上的课和这两天瞎想所浪费的时间。
午休来到教室,刘徽痕就急着收拾东西,预备下课铃响就冲出去。
张珊问她请假没,这么早就收好东西,不如等五点放学回家再走。
“我是怕万一碰上历史老师就走不了了。”
“不会吧,我觉得她人挺好的,上次我要请个假她也给批准了。”
刘徽痕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顿了会儿,接张珊的话说:“每个人对每个人的态度是不同的,你觉得她好,但我看她就怕。”
如果不是清荣问张珊话,刘徽痕指不定还要听她列出事情来说服她历史老师人真的很好。
下午第一节课铃一响刘徽痕就去讲台把假条夹在点名板上,回座位提上包就走。
冤家路窄的是,快要出校门时她竟然碰上了历史老师走去上课。
还好天下着毛毛雨雨,她又把伞打得极低,从伞底下偷偷观察,似乎历史老师也没平时那么严厉,然而想到她抢走她课外书的那个晚上,她那张严肃的脸,刘徽痕身子就哆嗦一下,不再偷看,垂着头没精打采出了校门。
距离学校一百米开外的地方,她才被劫后逢生一般的喜悦所浸满。这感觉没持续多久,刘徽痕的情绪又降落回水平线上。
她们是对的,为什么不再等两个小时呢?这样的事情有了第一次,还会有第二次吗……
不,不,不。
历史课而言对她是极度痛苦的,课前提问焦急紧张视死如归,惩罚环节本就让她起鸡皮疙瘩,更不用说还新出了以事实为例子的冷笑话,前面许多女生笑个不停。
刘徽痕不笑,只是揽揽衣袖,感慨手臂上的疙瘩估计要下课才能了无痕迹。
历史老师不让开空调,嫌闷,于是课堂除了漫长无聊,容易让人犯困外,还阴冷。不管如何还是要兢兢业业听课,谁一个不走神就会让历史老师停下来盯上个三五秒,直到那人意识过来才继续讲课。谁一触碰到她的目光就能被吓到。
有时因为课程紧张而拖堂,课间只给休息五分钟,或者再次上课后给两三分钟的时间活动活动又开始讲课。
她是得多一点,还是失多一点?
回到家里,刘徽痕对那部动漫已经失去了一睹为快的热情,忙到七点才打开来看,好像是不得已为了完成拟定好的计划。
动漫22话,部分情节刘徽痕要看上一两遍才能懂,她一边看一边断断续续地哭,直到凌晨四点多才抽泣着睡去。
当天来到教室后,刘徽痕迫不及待和李思源分享看完之后的感想还有疑问。
李思源叹道:“你这又是何必呢?白白浪费了两节课。”
“我不这么想,虽然逃了课,但看了之后感觉心灵得到了治愈,心中好像又燃起了希望,就是结局太悲了,本来我也没什么心思学的,这下可以静下心来好好复习了。”
“你还有什么类似的故事吗?再听两个的话我觉得自己更有救。”
“有个小说改编的电视剧,说的是女主暗恋十年的故事,以前初中广播还放过主题曲呢?”
“等等,是不是那个男声唱的那首抒情的,哎呀,唱得我一个人走在校园里都觉得尴尬。那阵子我在电视上也看过,觉得版面不太好看,女主也没见过,所以当初觉得没什么意思。”
“真的很好看,女主是气质挂的,而且女主真的完全靠自己努力梦想成真的。”
“我考虑考虑吧,这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再想想,还有什么?”
李思源笑笑,说:“暂时想不出来了。”
“那就别想了,想到的话再告诉我。”刘徽痕看着李思源的位置,问她:“你在前面那坐着怎么样?我看你特别讨厌的那个人就坐在你左上角啊。”
“也没事。想起来还是会咬牙,但他就一个人坐在前面,都没有说话的人,暗暗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平时只当看不见他。”
“哦哦,那我就放心了,还以为你心里会添堵呢。”
正说着,门口有个人叫了李思源出去。
她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张素描纸,递给刘徽痕,说:“这是你上次拜托我让人画的画。”
刘徽痕接来一看,笑道:“也就那么回事,非被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一样。”说完道了谢,李思源也就回座位复习。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后,刘徽痕就下楼来找闵霜,把画交给她。
“这下高兴了吧。希望你能好好学,不要花太多心思在别的上面,在这个班不容易啊……”还有一层话刘徽痕觉得不该说也就没说。
闵霜感激不尽,两人并无太多话可说,客套两句就此告别。
最近,她清楚见到了闵霜心心念念的卢泽。
那个男生长得贼眉鼠眼的,嘴有点点歪,高是挺高的,但脖子前倾加驼背,看起来像个小老头,头发多是多,发质差还乱,皮肤黄里泛黑,整个人像被霜打过的茄子。
刘徽痕原想劝闵霜放弃来着,到底没说出口。再爬楼时脑袋晕乎乎的,是整晚熬夜的结果,一回座位就趴在桌子上睡过去。幸而是班主任的晚自习,不用过于小心。
课间时,刘徽痕模糊醒来,就被日光灯刺伤了眼,她手遮住额头那,发现孙琳、唐薇还有清荣等周边的人都离开座位不知去向,张珊在一边写着作业。
她也不起来,仍趴在桌子上,闭着眼。
杂物房里传来开自来水和洗手的声音,一会儿,钟觉浅从里面走出来,问:“张珊,你知道怎么洗去强力胶水嘛?”
张珊说不知道,反问他怎么沾上的。
钟觉浅不答,叹气回杂物房里。
刘徽痕此时已经直起腰来,半睁着眼问张珊:“刚刚他找你问什么?”
张珊把情况说了一遍,刘徽痕点头,没说什么,有气无力地往后靠在椅子上。
自来水越开越大,哗啦哗啦的。
刘徽痕听了耳朵疼,挣扎着站起身,扒着杂物房的门,探一个头进去,说:“你用冷水是洗不去的,去热水机那里接点热水泡一下,胶水就会融化了。”说完蹒跚回座位坐下,水流声果然消失了。
她感到莫名地不放心,转过头透过半开着的门,瞧见钟觉浅站在热水机前,杯子也不拿,手直接就在热水下面放着。
钟觉浅被烫得发出“嘶”的声音,刘徽痕不好说什么,由他自己去。
班会课上班主任说了什么文学“创新杯”的比赛,让大家积极参加,据说只要参与就有很大机会获奖,对将来大学录取有点作用。语文老师的也说得差不多。
关于大学部分,刘徽痕听得有小小触动,但始终不肯落笔。她想,如果参加就有机会获奖,这个奖似乎没什么意思。Χiυmъ.cοΜ
语文老师来问她,她说的也是这话。
那几天里全班将近一半以上的同学都在忙这个事情。
唐薇还特意买了彩色信笺让刘徽痕帮誊抄,周围人一看效果不错,也纷纷求刘徽痕帮忙抄写。
刘徽痕闲着无事,一一应接下来。
这样无聊的复习的日子难熬啊,午饭是一天之中最开心的事。冬天饭菜冷得快,刘徽痕和唐薇中午放学铃响就冲下楼往食堂跑去。
一堆堆的人蜂拥涌向食堂。刘徽痕不时注意两眼前后的人,唐薇见她落后了几步,急得忙催。
没见着何虚壹,她反倒安心下来,走得比唐薇还快。
小欣虽然不再同两人吃饭,三个人也误打误撞走在一起。
刘徽痕自是高兴,快要接上队列时傻了眼,自觉地往后撤,却无路可退,要往两边走,还得绕两圈。她只得和小欣换了位置,三人里排到最后一个。
小欣先还不明所以,听见唐薇“哈哈,人家不好意思啦”方才明白过来,冲刘徽痕笑笑。
何虚壹不知是否听见,也往后看一眼,刘徽痕忙缩在唐薇身后不敢露出头。
是前不久发生的事,回想起来还是令她抓狂。
她们坐着在食堂餐桌旁,唐薇和小欣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刘徽痕警觉度高,老远就看何虚壹和一个初中同学走来,还不知道会排哪里的队伍,坚决不肯动饭,被唐薇嘴了也不为所动。
恰如她所害怕的那样,何虚壹排队在她们后面,他身旁的男生和唐薇她们都打了招呼,只有何虚壹不说话,看着电视。
刘徽痕以为他出什么事了,抬头望一眼,沿着他的目光看去,屏幕里是令人脚趾抠地的台词,他也能看得下,不懂。
她还是吃不下饭,脑子一抽,扯了扯何虚壹秋季校服的衣角笑笑。
何虚壹也微笑,继续望着电视。
刘徽痕看了两眼电视屏幕,又看着前面某处发愣,等到有人不知道哪里去了才急着吃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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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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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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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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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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