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去两年了,难得她还清楚记得当时的心情。
她又贸贸然问起唐薇还记不记得初三那年的校运会。
唐薇想也没想就答:“所以呢?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都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说出来到底有什么意思呢?”说完扭过头去。
刘徽痕想,她是不是该感谢唐薇,感谢她泼了自己一盆冷水后没有看她的眼睛,否则她还有什么面子再和她一起走,一起吃饭。
脑袋突然被长条气球敲打了一下,刘徽痕别过头来,首先映入眼帘的人是钟觉浅。
他脸上似有不悦,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淡:“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干的。”
黎跃在他旁边咧着嘴笑。
刘徽痕一愣神,后悔自己认错了人。
她又被敲了一次脑袋,再次被敲时,她迅速抓住气球,转头来看的那一瞬间,心里有闪过一丝的失望。
“班长,你再这样开玩笑我就生气了啊。”说完松了手,起身走到别处去。
下午两点半多才有比赛项目,刘徽痕自那时就坐立不安。班长组织大家去排队时,女生们为他们送行。
其中袁棻说:“刘徽痕,你加油啊,我们会看着你为你加油的。”
刘徽痕摆摆手,边走边笑:“还是别了,听见你们叫我的名字,然后想到你们,我就腿软跑不动了。”
“嗯,那行,但我们还是会为你加油的。”
刘徽痕笑得合不上嘴,不知道该回什么好。
她和唐薇走到田径场入口那,排着队小跑进了场地。
由于班级站错了位置,原来的队伍顺序全乱套了。本来处在中间的刘徽痕,整队后排在了第三四个的位置。
刘徽痕前面的孟婷冲出去后,她也走去起点线那等着。
孟婷一开始跑得飞快,大半圈后,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下来。一阵为她鼓舞的呐喊声过后,她没了力气,叉着腰艰难向前走跑着。
另外两班的女生都交了棒给下一接力的人,刘徽痕又是心疼又是焦急,好不容易到孟婷离起点线还有五六米时,她冲过去拿走了接力棒再往回跑。
跑到方才孟婷减速的位置后,刘徽痕也慢了下来。太阳说不上多热烈,喉咙处被火焚烧着喘不过气来,在嗡嗡的说话声和击鼓声混合的杂音中,她还能清晰听见前方有人呼喊了几声她的名字。
接着有个声音说:“刘徽痕刚才说了,不要为她喊加油,要不就跑不动了。”
袁棻的话如甘霖滋润人心,刘徽痕狠狠掐了一下腰,让自己置身于八百测试最后五十米必须冲刺的情景,用尽最后的力气咬牙向前冲去,超过前面一个女生,和另一个女生同时达到终点但抢先一步将接力棒传了出去。
她照老师的指挥走了两步进入跑道内,两手撑在膝盖那里,头朝下喘着粗气。
班上两个女生朝她走了过来,温柔问她有没有事,喝不喝水。
刘徽痕无力晃了两下手,说没事,接过用纸杯子盛来的水,指着起点线那,让她们去接下一个人。
她闭上眼,感受到吹来的微风,渐渐缓了过来,撩好头发,猛地直起身子,神情自若地喝了好几口水。
走去垃圾桶丢纸杯时,孟婷还瘫在地上呻吟着,刘徽痕蹲下身来问她有没有事,得到清楚的回答后才放了心。
那两个女生又扶了个女生过来,刘徽痕瞧着下一个是唐薇,犹豫再三,走到起点线那,等着唐薇奔跑而来。
唐薇传出接力棒后扑倒在地上。
刘徽痕谨记着老师的话,极力劝说她站起来。
一位体育老师也在旁边提点说:“这种高强烈运动结束不能一下子就坐下,否则腿半天都直不起来。”
刘徽痕附和说:“听到了吧?”一边用力扶唐薇起来。
唐薇挣扎着起身,到底立不住,只得两手搭在刘徽痕肩上,头也靠在左肩上。
刘徽痕不敢搂住唐薇的腰,只得轻轻护住她的肩膀,就这样让她支撑着。
虽然很奇怪,别扭,甚至尴尬到不行,刘徽痕也不敢动弹半分。
眼见唐薇气息混乱,一声不出靠在她的肩上,刘徽痕顿时心软下来。过去她兀自生的气,她擅自原谅她了。
唐薇气息均匀下来后,放开了她,没说什么就走了。
刘徽痕也想走时,几个学生会的告诉她,要等比赛完了才能离开,只剩下三四个男生,很快的。她没办法,回到场地内和两个女生聊了会天。
贤宇气喘吁吁地过来喝水,待他缓过气后,刘徽痕才开口说:“郑贤宇啊,没想到你平时看着走路都慢吞吞的,没想到还能跑得这样快。”
“我这还算跑得慢的了。”贤宇说着喝了口水,指着一旁的跑道说:“你看,钟觉浅才跑的快呢。”m.χIùmЬ.CǒM
刘徽痕往他指的方向一看,的确如他所说,而且他跑步的姿势比别人好看些。
虾丸耷拉着脸过来叫贤宇走,他挥一挥手告别。
刘徽痕摇了摇手,遮着额头仰望天上的太阳,仍然炎炎炙烤着地面。她立在这里好久了,仿佛晒得脱了不少水分,身体变得轻盈起来。
钟觉浅冲到终点,挪了两步进跑道里,手也放在膝盖那里撑着,喘了两口气又抬起头来,跟个没事人似的。
她轻轻飘过去,问他有没有事。
钟觉浅见她满脸担忧不似往常,咳了两声摆摆手,说没事。
听见有人叫他,钟觉浅经过刘徽痕到辛愿那里,接来一杯水,互相嘲笑起来。
刘徽痕模模糊糊听见他们的欢声笑语,尚未完全清醒,死命捏着手腕背上那儿也无济于事。
班长接的最后一棒已经到了终点。挤在栏杆边的人换了一群,田径场入口排了好几个班级,正等着进场。
太阳的热度不减,方才的清凉与朦胧全然不在,整个人重新回到闷热中。
梦醒了过来,只有在梦里面,声音才会那样轻柔。她手放在额头,仰望半空中的太阳自言自语:“是时候了。”
刘徽痕走回营地那,找到唐薇:“你饿了没有,我们去吃饭吧。”
唐薇低头看着手表,略有嫌弃:“这才四点半啊,你饿了你就去咯。”
“算了吧,估计菜还没上全呢。”
刘徽痕叹着气,和唐薇并肩坐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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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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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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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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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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