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徽痕听他平常说话就吃力,更不用说听他讲课,因此在他的课上大多是半敷衍状态。班主任每结束一小节的课程,刘徽痕才把上一节课内容自学完,因此总是慢一拍。
不想这天班主任上了一半课,心血来潮照着教辅书在黑板上写下两道题来。
刘徽痕在底下看傻了眼,转着脑袋东张西望的,见其他人似乎都没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有她一个人未卜先知地干着急。
听见老师说要让人上去写题目之后,她顾不得掩饰,用拇指食指还有中指捏在一起,透过小孔看清黑板上的题目,忙忙抄了下来。ωωω.χΙυΜЬ.Cǒm
线性函数在没有画图的情况下,刘徽痕还不敢确定答案,而这节课教学内容就是通过式子直接求得取值范围。
全班还是不当回事,开小差的仍旧继续,认真听课的学生早就动笔演算起来。
当班主任背着手下来巡逻,左看看又瞅瞅时,大半个教室的学生终于慌起来,哗啦啦拨弄开数学书,看一眼书又看黑板,然后问一遍左右前后的同学怎么写。
刘徽痕摇摇头,不紧不慢地画好图,得出答案,预备班主任来检查。只要展现出一个冥思苦想的背影,班主任自然不会打扰这么“认真”的学生。
“刘徽痕。”贤宇拿着中性笔,轻轻敲着笔,看完题目后问她,“上面的题目怎么做啊?”
刘徽痕看时间紧急,立刻拿起自己写的草稿到两人位置中间,右手拿笔指指点点给贤宇讲解她画的图。
贤宇凑过头来听讲,才听刘徽痕说了两句,就点头说:“哦,这样啊,懂了。”
“过来了过来了。”
刘徽痕转过头来觑着钟觉浅。
“上面的题目怎么写啊。”
“你还会怕这个?”刘徽痕怀疑他没事做,要不就是吃错了药。
“快点讲呀,万一叫我上去写怎么办?”
看在他少有的着急的份上,刘徽痕只得将两只手转换一下,给钟觉浅讲题。
此时班主任已从后面经过,还差几步路就走到讲上。
“行了,别说了。说了我也不会懂的。”钟觉浅眼看着班主任走上去,打断了讲解。
刘徽痕克制住没有叹气,认真听班主任讲课。
下课后,刘徽痕闲着无聊,就着刚才的事找贤宇说起话来:“你怎么选文科的?我一直认为你会选理科。”
贤宇不解:“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刘徽痕说:“因为虽然之前觉得我们两个互相看不顺眼,但是真心认为你挺聪明的。”
贤宇更加疑惑:“是什么让你觉得我看你不顺眼。再说,我不觉得自己很聪明啊。”
刘徽痕气得说:“你之前对我说过多刻薄的话难道你都忘了?”
“忘了。”贤宇哪会记得这种事,继而回答另一个问题,“那都是靠运气啊。”
“你这么说也对。我记得初三有次你坐在我后面,问我政治考试范围。我认真复习两星期还不如你临时抱佛脚。我问你怎么做到的。你说,合上书翻到哪里就复习哪里,谁知道全都考到了。你自己问问自己,说话气不气人?现在想来还想打你啊。”
“你怎么对这种小事记得那么清楚?”贤宇的眉毛拧在一块。
刘徽痕隐去心里的阴霾,面露得意之色:“我记性特别好呗,尤其是记与学习无关的事。”
“哦,这样啊,那你记得晚上帮我买一支强力胶水,我眼镜框架坏了。”
刘徽痕望了一眼天花板,说:“你先拿来我看看。”
贤宇依言取下眼镜递给刘徽痕。
原来是眼镜腿断了一边,贤宇用透明胶贴了好几圈。
刘徽痕接在手里看了一看,不觉大笑:“你这不是好好的吗?粘的多好啊。将就着用用吧,实在不行就换一副眼镜咯。”
“透明胶粘着不稳,求求你了,就帮我买回来吧?”
“你们寝室楼离超市那么近,你也太懒了,我走着去还要绕一大段路。”懒是不能惯的,刘徽痕断然不答应。
贤宇不满道:“这么点小忙都不肯帮。”
“不是啊,明明是你比较方便。”
贤宇又说:“我不是怕我忘记吗?看在你就我这么一个六年同学的份上……”
刘徽痕眼珠子从左转到右,赶忙打住:“别乱说啊,才第五年,谁知道以后怎么样。再说了,中学要和我六年同班的不止你一个呢?”
“剩下的两年还需要质疑吗?想想这是多么珍贵的同窗情谊啊……”
刘徽痕听不惯他说这种话,只好答应下来。
“早答应就行了嘛,非得我打感情牌。”贤宇说着将眼镜戴上。
刘徽痕还想说点什么,钟觉浅却将椅子往后摇,叫郑贤宇问了两三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他们说完话后,刘徽痕觉得时机过了,也不再理论,心里记下买胶水的事情。
傍晚时分,唐薇吃完饭本不想动,却要被刘徽痕拉着多走一段路,只是为了帮与自己无关的人买胶水,不免有些牢骚,听了刘徽痕“看在五年同班的情份上”“就当饭后消食”的话也无从反驳,被迫跟着刘徽痕去一遭。
唐薇问她:“你有没有觉得你就像郑贤宇和钟觉浅的生活助理一样?”
“这是怎么说?”刘徽痕并不觉得,想着如果是何虚壹不会拒绝的事,那么她也本着与人为善的精神力所能及帮一下。
“你看啊,你上次还帮钟觉浅缝扣子,这次又要帮郑贤宇买东西,平时还借给他们课外书看,难道不算吗?”
刘徽痕辩解道:“他根本就没想过找我好不好,周围问了一圈人,最后才问的我,还是你提的名字。再说你明明会手工,还说自己不会。”
唐薇挥了一下手笑说:“这种‘第一次’标签还是少开启为好,我以为你会无所谓啊。”她耸耸肩,又说:“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不要在意嘛。”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在意的,纯粹同学间帮忙而已。”刘徽痕轻轻吐出一口气,无话可说。
贤宇走进教室里,看见桌上放着的强力胶,“唉”了一声,从课桌里找出眼镜来,和胶水一块放到刘徽痕的桌面上,腆着脸笑:“帮人帮到底,你就帮我一并粘上了吧。”
“你呀你,怎么这么懒呢?”刘徽痕叹了口气,将书合上放好。
其实她倒觉得这事是有挑战性的,以前用胶水不小心挨到手,好几天才摩擦掉。现在年纪增长了一二岁,不知道用力的技巧有没有提高。
胶水盖上的工具还是很难戳开口子,刘徽痕让贤宇帮打开。
贤宇接来摆弄了几下,也打不开。
瞧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刘徽痕害怕胶水一下子全挤出来,忙让他住了手,抢来轻轻一用力,胶水盖总算开了口。
打开的瞬间,刘徽痕眼睁睁看见一滴胶水好像蹦进了贤宇的眼睛里,即刻停下手中的活。一次次地问他的眼睛有没有事,担心胶水凝固后睁不开。
贤宇眨了好几下眼睛,不觉得有问题,认为她反应太过。
刘徽痕看了好久,见两分钟过去了还没有事才宽心下来,竭尽所能将断了的眼镜腿粘好递给贤宇。
他戴上眼镜看看黑板,望两眼窗外,说:“不错。”又取下来细看,忍不住赞叹:“刘徽痕你技术不错啊,像是新的一样,看不出缺口,以后眼镜再断了,我还找你。”
“别了别了,你不嫌麻烦我还嫌呢?”她说的是真心话,并不是只知一味讨好别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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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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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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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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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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