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曜文突然笑了,“我猜你也是。”
李西儿猝不及防,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眼神慌乱地闪开,小声喝道,“咄,我才不是。”
拿起牛奶就一气狂喝,不出意外地被呛住,一阵狂咳,眼泪都来了。
高淳好笑,扯张纸巾递过来,揶揄着道,“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李西儿更是羞窘,只觉万般心事尽数被人看穿,若这地上有缝,怎么也得钻进去躲躲。
许若书很快回来,神情怏怏,“电话打不通。”
高淳便安慰她,“谨谕最近很忙。”又问,“订了机票没?”
“订了。”
周谨谕的手机极少有打不通的现象,许若书因此很是有点坐立不安。许是上次被袭击的事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担心,生怕一不留神,他就会在某个地方受到了伤害。
这种可能性,哪怕仅只想一想,她就已经觉得万分受不了。
谢曜文眼见仅仅一个打不通的电话,就让许若书魂不守舍,心头一时酸楚起来。
他向来自视甚高,又好不容易才遇上自己真正心仪的女孩,偏偏对方对自己半分情意也没有……他拿起咖啡杯,几乎一口饮尽。
李西儿百般同情地瞥他一眼,转念一想,自己如今想爱而不得这情形与他相比,似乎也没好到哪儿去,眼帘一掀,故作漫不经心地扫了高淳一眼。
高淳无知无觉,仍然在询问许若书,“机票几号的?”
“24号。”
高淳啊了一声,“这么快?跟爸妈说了吗?”
“说了。”
高淳微微一笑,“俩老是不是特别舍不得?”
说到这个,许若书脸上的表情顿时缓和下来,眼里柔光无限,“就是。高妈恨不得我把她装箱子里带走。”
高淳道,“那高爸肯定也得跟着要求装箱子里……”
许若书侧侧头,“高爸和高妈其实还是很相爱。”
高淳温和地道,“幸好找着了你,不然他们再也不会有机会相爱。”
许若书道,“淳哥,你信命运吗?”
“信。”
“……我也信。”许若书道。
正是这命运,才让她与周谨谕重逢,与父母兄长相认。
“好了,你们兄妹俩能不能别在这神神叨叨的,什么叫命运?我就不信这个东西。”李西儿轻哼一声,“事总在人为。”
许若书不服气,抬头就要争几句,手机响起来,低头一看,是周谨谕。
许若书立刻跳了起来,招呼也不打就闪出门去。
李西儿悻悻地道,“看看,看看……”
谢曜文一笑,说道,“换了你,也不会好到哪儿去。”看她一眼,意思是别只会取笑别人,等到了自己就知道了。
李西儿道,“你呢,你会吗?”
谢曜文收了笑容。
高淳微蹙起眉,看了李西儿一眼,李西儿明白他的意思,自己也有些懊悔,觉得自己像是有点故意要戳人家的痛处。
李西儿轻咳一声,思忖着要换个话题。
“我会。”谢曜文已然轻轻开口道,“说不定会比若书表现得更可笑。”
许若书没有再回来,只给李西儿和高淳分别发了条短信,说是有事,先走一步。
谢曜文心头倍感失落,不是因为许若书的乍然离开,而是因为她全没想过要对他也说一声再见。
又稍坐片刻,眼看跟前两人虽然没有半分亲密举止,但一眼角眉梢无不在打情骂俏,情浓意绵,谢曜文十分识趣地主动告辞。
才启动车子,手机响了起来。
有点意外,竟然是周谨谕。
这个表弟弟,他们之间关系虽然亲密,但日常里简直便如陌路人,谢曜文生性开阔,知道周谨谕脾气,从来也不放在心上,十天半月地总也要给他打个电话,寒暄几句。
周谨谕不怎么搭理他,但从来也没有拒绝接听电话,谢曜文以为,这已经是周谨谕最好的态度了。
不曾想,他今天竟然主动给自己打来了电话。
“咦?谨谕?什么事?”
车窗外天色阴沉,昭示着一场大雨即将来临,谢曜文打开车灯,电话那端的周谨谕,声音如往常一样淡而平静,“曜文,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印象里,周谨谕最后一次叫他名字还是非常久非常久之前的事了,极小的时候,他们之间一度亲密而友好,那时候,他常随着父亲来城里走动,谢芸与谢晓意闹翻后,父亲左右为难,索性减少了来往,父亲去世时,暗暗希望谢芸与谢晓意能握手言和,但却未能如愿。
谢芸离开n城之后,他与周家的联系也嘎然而止,关于周谨谕的事,他也只从传闻中知晓,一直到谢芸回到n城,他才与两个姑姑重新有了交集,再次见到了宋谨谕。
“你说,谨谕……”谢曜文心里微微震动。
大雨陡然而至,噼里啪啦地敲打着车窗,谢曜文轻轻抬起头来,凝视着雨雾苍茫的前方。
许若书临走的前夜,周谨谕几乎整夜未睡。
他撑着个脑袋靠在身边,弄得许若书良久也没睡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着他说话。
到后来,实在困了,径直睡过去,一小会儿,又惊醒过来,眼睛一睁开,就对上周谨谕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目光。
看到他表面平静无波,但一举一动分明是很不舍得自己,许若书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感动,取笑他,“周公子这模样真让在下受宠若惊……你就这么不舍得我啊。”ωωω.χΙυΜЬ.Cǒm
周谨谕看她得意的,微一沉吟,答道,“其实最近x县那边有点麻烦……”意思是别美的你,想多了好吧。
许若书撇一撇嘴,故意将身子一侧,就要滚出周谨谕的怀抱,周谨谕眼疾手快,大手一伸,将她紧紧揽在怀里,下巴抵在她发上,轻声闷笑起来。
“小气。”周谨谕道。
许若书手指划着他的掌心,心头想,也许更舍不得的那个是自己才对。
“快睡吧。”周谨谕亲亲许若书的耳垂。
“你在想什么?”许若书动了动身子,打了个哈欠,睡意模糊地问道。
良久也没听到周谨谕的回答,许若书撑不住,又睡过去。
清晨被周谨谕的亲吻弄醒,人还懵懂着,身体已在下意识地回应着他。
窗外似乎下着小雨,许若书躺在周谨谕的臂弯里轻轻喘息,模模糊糊地听到周谨谕似乎在说,“雨要是下大点,也许飞机就要晚点,你可能就走不了……”
许若书心头触动,周谨谕这样的恋恋不舍突然让她感到了一阵强烈的不安。
她攀住他脖颈,一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一点一点地,极认真极温柔地亲吻着他。
“你乖乖地,我很快就回来。”许若书轻声道。
周谨谕良久才哑着嗓子轻声答应,“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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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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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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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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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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