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若书对相亲不感兴趣,她之所以答应李西儿,是因为李西儿说,荣华酒店的东西出了名的好吃得不得了。
许若书就心动了。
两个人揣着贴子进了门,才一转眼的功夫,李西儿就不见了人影。许若书其实很有点怀疑,李西儿嘴上说的找找新闻素材那话完全就是蒙人的,她的真实意图其实还是要在这样难得的大型相亲大会上找到自己的白马王子。
说到这个,许若书真的有点不太能理解李西儿,她年轻美貌,拥有健康的身体与一头乌黑长发,虽然只是一家名不经传的小报社的小记者,但好歹赚的也足以养活自己——为什么那么着急着要找一个男人结婚?
许若书吞下一大口冰淇淋,心头百般舒爽,真想伸个懒腰,然后把脚跷到椅子上——可惜众目睽睽,不敢放肆。
她抬起头,发现服务生在上烤好的生蚝,刹时眼睛发亮,腾地就站起身来,陡然只听得极轻微地吃一声响,许若书眼前一黑——妈的,袜子又破了。
这年头真没什么东西是靠得住的。这袜子在某宝上号称销量第一,加厚防钩丝,好评一箩筐,结果也还是一次性用品——大多数时候连一次性都称不上。
许若书往下扯了扯裙子,遮遮掩掩地往暗处走。一边走一边能感觉到袜子正在一寸寸地撕裂,以至于她不得不停留在了长廊拐角处的一个小小露台上。
将露台门关上,身周顿时清静了好几分,欢声笑语瞬间里便变得遥远了。时值初春,天气乍暖还寒,月光极淡,墙上悬一盏欧式壁灯,灯光也极暗,栏杆旁长满了枝叶繁茂的绿植,在黑夜里静然伫立。xiumb.com
许若书赶紧从包里取出一双崭新袜子,手脚麻利地将破袜子直接自裙里脱下,便要将新袜子套上。
突然间,一声极轻的声音,似乎是打火机的轻响,静静地传了过来。
许若书微躬着身子,愣住了。
抬起头来,这才看到那长枝大叶的绿植下原来搁着一张铁艺椅,大概是因为绿植枝叶过于浓密,恰好搭在椅背上,不留意还真发现不了那张椅子的存在。
椅子上坐着一个年轻男子。他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吧嗒吧嗒地把玩着火机。
颤颤微微的火苗一明一灭,许若书分明感觉到年轻男子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
啊!糗大了!许若书脑子里嗡嗡直响,一狠心,将袜子迅速扯上,匆忙堆起一个微笑,“你好……”
男子默不作声,目光仍然紧盯着许若书。神情有些古怪,似乎极为震惊又似乎极为失望。
许若书尴尬到了极点,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最后也只得轻轻咳嗽一声,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下意识地扯扯裙子,转身就走,太匆忙,一时竟忘了刚刚被自己关上的门,头重重磕上,发出一声轻响。
连男子都似乎动了动身子。
许若书糗得连心胸都滚烫起来。
伸手将门打开,落荒而逃。
脚步声渐行渐远,男子身子挺得笔直,一动不动。良久,才缓缓拿出手机,拨通号码。
“高先生……”他声音略带暗哑,像是不常说话,仅仅三个字,也说得不甚流利。
远处传来一记沉闷声响,一串火星子悄然腾空,紧接着,火星子霍然散开,大朵大朵的流光四散奔溢,人群的欢呼声隐隐传来,男子微微地垂下眼脸,静静地握紧了双拳。
许若书没有在酒店再作停留,叫了辆车回家。
房子是与李西儿一块租的,一套小两居,小区是某国企的住宅楼,年代久远,房子旧且设计也不好,但胜在地处市中心,租金也还算合理,两人各摊一半。
人与人的相识真是一场奇遇,许若书当初在本地论坛上发布求合租贴的时候,完全没想到会收获一个朋友。她们在论坛上留下彼此电话,然后相约着一块去看房,一块跟房东砍价。那时候,李西儿刚从一间二流大学毕业出来,怀揣着一张红彤彤的毕业证书到处找工作,而许若书更不用说了,因为母亲的突然去世,她简直连高考都是懵懵懂懂地过来的,最后只上了所名不经传的大专院校。到如今,李西儿好歹成为了一名记者,而她,因为学历低,始终没找到理想的固定工作,说得难听点,其实就是一个打零工的,时有朝不保夕的恐慌感。
想想真让人沮丧。早点找男人结婚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许若书忧郁地叹息一声,蹬蹬脚,路灯没有应声而亮,显然又坏掉了。
她敷张面膜,打开电脑。最近服装店里的生意不好,看老板娘的意思,似乎不想再撑下去,那也就意味着,她许若书又将失业。
把论坛里的所有招聘信息都看了个遍,李西儿回来了。
包一甩,四仰八叉地倒在许若书的床上,喃喃自语,“好想做有钱人。”
这种话她每两天都得说一次,许若书听惯不怪,眉毛都不动一下。
李西儿翻个身,眨眨眼睛,“喂,话说,今晚我听了个事。周氏未来的接班人即将正式接手荣华酒店,这位接班人想找个生活助理,你那店子不是快倒闭了嘛,要不去试试?”
许若书看也不看她,“算了吧,就我这样的,凭什么做周氏接班人的生活助理?”
“人家说了,不拘一格用人才。”
“你真信这种话?”许若书不置可否,“再说我也不是什么人才。”
“应聘条件只有一个,对上周氏大少之眼缘。意思是说,只要大少看得上就行。”
许若书好笑,“喂,你觉得我有哪一点能让人家大少看得上的?”
“那可不一定。”李西儿不以为然,“坊间传闻该大少似乎患有某种隐疾,并不好接近和相处。”她重新仰躺在床上,懒洋洋地道,“去试试又不会少块肉。”
许若书瞥她一眼,“你自己怎么不去?”
李西儿理直气壮,“我有正式工作。”眼神斜睨过来,那意思分明是在说,你跟我比?
许若书被噎得一阵气苦,悻悻道,“好好好。”站起来去洗脸,走到卫生间门前又回过头来狠狠剜李西儿一眼,“明天的早餐自理!”
李西儿嘻嘻笑,扬声道,“许若书哪有这么小气!明早我要吃豆浆油条!”
许若书隔着门回道,“滚滚滚。”
“晚安亲爱的!”李西儿笑着回房去。
许若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仅仅能称得上清秀的一副面孔,人家凭什么会看上她?
可是,李西儿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啊。去试试也不会少块肉。
好吧。那就去试。
许若书下了决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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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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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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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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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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