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帝阙长安>真凶浮出水面
  已是黄昏十分,距离容伭给的最后期限还剩最后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

  京兆府的人到殷王府准备拿人时,发现阿映不见了。

  容伭命人搜遍殷王府,连膳食房的蒸锅都没放过,就是没找到人,再加上门口的守卫回禀说看到阿映出了府,于是基本可以确定阿映是逃走了。

  宿于成正要吩咐衙役去搜时,被容伭拦住了。

  有关这个男人凭着一己之力替自己夺到“狠辣无情”标签并荣获江国魔鬼王爷称号的原由,我们以后会有机会看到,而此时,这个男人眼睛里正闪着骇人的光。

  “封子乘,”容伭对身边的侍卫吩咐,“先准备个大锅烧着水,再带人去搜。如果水烧开了人还没抓回来,你就自己进去煮吧。”

  封子乘拱手为礼,一个“是”字还没说出口,便闻门口一道清脆的声音:“王爷还没吃完饭吗,要烧水煮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款款走来的姑娘满面笑容,丝毫不知大雨将至。

  容伭这回倒是稍稍怔了片刻,

  “煮人。”

  听到他的回答,阿映笑容僵了一下,“呵呵呵,王爷真会开玩笑。”

  “若是没抓到真凶,你便会知道本王有没有在开玩笑。”

  阿映环视一圈,殷王府上至主子,下至奴才,再加上京兆府一众官兵,好家伙,怎一个热闹了得。

  阿映收起笑容,“我原不知江国的律法是这样森严,死了一个人便可以随便拉另一个人去顶罪。摆这么大阵仗,是给人看还是给鬼看呐?”

  京兆尹横眉竖目:“是不是顶罪,你自己心知肚明,任凭你巧言令色,终究是逃不过律法严明!”

  “我说了我没有杀人。”

  “那你倒是拿出证据来。”

  “所以这就是你京兆尹一向办案的作风吗?自己查不出真凶就把脏水随便扣到别人头上?”

  “你!”

  “江国的京都里能有你这样的京兆尹,真是国之不幸。”阿映冷冷瞥他一眼,眸色锋刃如刀,宿于成一时面红耳赤,竟分辨不出话来。

  高位上容伭冷声道:“看这样子,是找不到其他理由为自己开脱了,开始另寻出路?”

  阿映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笺,呈给容伭:“非也。妾身已经找到了真凶,还请王爷过目。”

  容伭瞟了一眼信上的字,“你在诓本王?”

  “妾身不敢。前面妾身说过,杀人肯定是有杀人动机的,王爷手上拿的这封信,便是凶手的杀人动机。”

  一旁的姬雨瑶忍不住插嘴:“那这封信你是从哪里来的?这么简单的一封信,你是如何知道它就是杀人动机?”

  阿映眼里闪过一抹笑,“这封信,我是在搜王管家屋子的时候不小心把花瓶打碎了从花瓶中掉出来的。想必王管家也知道命不久矣,留了个证据,只是藏得太好了,没点运气都找不到。”

  容伭沉着脸:“说重点。”

  “其实呢,事情很简单,这封信是根源。哦对了,王爷把这封信都给大家看看吧。这封信很简单,就只有七个字:衡州知府,已灭口。”阿映顿了顿,“王管家负责这府里大大小小一应事物,每天在府里四处奔波,自然接触到的人也很多,久而久之他就会知道一些别人的秘密。

  "然后有一天,他就在凶手的屋子里发现了这封没来得及销毁的信。这衡州知府,据我所知,前段时间因为贪污被掺了一本。这上头都还没来得及查呢,人就被灭口了。

  "当时王管家看到这封信很震惊,就把这封信藏起来带回了自己的屋子,凶手找不到这封信,想了很久,最后觉得王管家很可疑,于是就设了个计,假装召王管家去给他送药。

  ”在王管家还没敲门的时候,听到凶手与人在屋里似乎在谈什么秘密,王管家凑近一听,不由大惊,一不小心就发出了声响,这是凶手的引蛇出洞之计,就在这时候凶手就已基本确定王管家知道了他的秘密,于是假意与王管家周旋,并劝说王管家喝了杯茶或者什么东西,王管家就是在那时中的毒……”wWW.ΧìǔΜЬ.CǒΜ

  “等等,”一向沉静的王妃也疑惑得有些忍不住了,“仵作不是已经验过了吗,王管家并不是中毒呀,怎么瑾妹妹你这会儿又说王管家是中毒了?”

  阿映从袖中掏出一个小药包,这是那日在茶楼得到说书先生和络腮胡子的灵感后,阿映托陆子煦去找的证据:“喏,就是这个药,这是北疆奇毒,叫敌敌喂,北疆人用来毒老鼠的,据说无色无味,死了也不会查出来中了毒。”阿映说着将药递给宿于成,递的时候还有点不舍,也不知道是陆子煦花了多少心思才找来的,“宿大人可以派人验证一下。”

  宿于成将药交给衙役,低声吩咐了几句。

  一直没说话的柳夫人这时道:“就算凶手真的下了这种毒,那然后呢,王管家怎么会毒发走到偏院,临死还发出一声惨叫呢?”

  阿映笑道:“王管家根本就是还没走到偏院就死了,那声惨叫也不是王管家发出的。”

  柳夫人摸了一把手上的鸡皮疙瘩,“这这这,这是什么意思?”

  “京兆府验尸应该也发现了,我们大家听到惨叫声和王管家死的时辰,根本就不一样。”

  宿于成面色不自然的点点头,“我们验尸的时候,其实凶手已经死了至少一个时辰了。”

  阿映对他这种面不改色甩锅的无耻行为已经找不到语言来形容了。

  单于纯又忍不住了:“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嗨,其实这个也很简单,就是人早已经死了,凶手把他拖到偏院去,然后去找自己的那封信,没有找到,这个时候凶手就开始思考,要怎么办呢,如果让京兆府走正常程序去查,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个时候他就需要一个背锅的,抬眼一看看到芷衡院,就想到了我这个倒霉吧唧愚不可及的瑾夫人,因为我离得近,肯定是来得最快的,为了成功甩锅,于是他就学着王管家的声音扯开嗓子嚎了一声,就这样,就把大家引来了,又成功的栽赃了。”

  这时,久久没开口说话的容伭终于冷冷出声:“说了这么半天,那凶手到底是谁?”

  阿映笑了笑,目光越过重重人群,最后堪堪停在了容伭身边。

  “凶手就是,侧王妃,姬雨瑶。”

  满室寂静,鸦雀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中但闻一声大笑,只见姬雨瑶笑得前仰后合:“瑾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找不到凶手开始狗急跳墙了,竟然怀疑我是凶手!”

  “我原本也不知道是侧王妃的,后来为什么会怀疑你呢,这还得从一盆花说起。”

  “一盆花?”

  “对,一盆花。”阿映看着人群中的花袭和周大娘,“周大娘还记不记得,昨日我们在路上遇到侧王妃的丫鬟花袭在搬一盆花,说是不知道为什么侧王妃前几日寝屋门口的花突然打烂了,要搬一盆回去补上对吧?”

  周大娘懵懵的点头,花袭也跟着懵懵的点头。

  “这盆不知道为什么打烂了的花,便是王管家偷听的时候撞翻的那盆花,也是这盆花,成了王管家的催命符。”

  姬雨瑶冷笑:“一切都是你的猜测,我的花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到地上摔烂的,跟王管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切莫血口喷人!”

  阿映笑道:“是吗?那方才我把那封信给王爷看的时候,侧王妃怎么就急不可耐的问那封信从哪里来的?侧王妃都还没有看过这封信,又是如何得知这是一封简单的信?莫非,侧王妃早就看过了?”

  “你胡说!那一张信纸而已,能有多复杂?”

  阿映摇摇头,无语:“那天无意间听到周大娘说,王管家死之前曾去给不知哪个院子的主子送药,我找人问了问,那天下午他就只给侧王妃一个人送过药。人就在外面,王爷是否要见一见?”

  容伭点头。阿映对着外面拍拍手,不多时一个小厮走进来,对着各人见了礼,阿映把此前问他的话又问了一遍,这小厮也供认不讳。

  “胡说八道!送个药而已,这就成了你栽赃我的理由了?”

  单于纯眼疾手快,赶紧拉住要去打阿映的姬雨瑶,“瑶妹妹,你先别激动!瑾妹妹,那照你这么说,这又是下毒又是搬尸体的,瑶妹妹这副身子骨,如何能做得到?况且那既是北疆的毒,瑶妹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中原人,哪里会知道那些,在座的各位怕是都没有人知道那东西吧?”

  姬雨瑶也红着眼睛分辨:“对啊,司空映,你分明是在血口喷人!你也说了那是北疆奇毒,我家世世代代生活在中原,从未踏足过北疆,我姬雨瑶从小就在闺中读书习字,我又怎会知道那北疆的毒?””

  阿映摇头:“错了,错了。”

  单于纯问:“哪里错了?”

  “全错了。第一,作为一个土生土长在北疆旷野上的女子,身子骨不会很差;第二,侧王妃不仅知道这北疆的毒,还很熟悉,在她们那个地方,人手一份,用来毒老鼠的;第三,侧王妃家不是世世代代生活在中原,她也不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中原人,她是北疆人。”

  容伭诈尸似的冷笑一声,“简直是越来越离谱,本王的侧王妃,本王还不知道她是哪里人?本王看你倒是像北疆人。”

  阿映道:“别,王爷,北疆没有长我这么丑的,我家世世代代就是个种田的,这你是知道的。”

  容伭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阿映笑得恬不知耻的样子。

  “说侧王妃是北疆人,证据呢?”

  “王爷与诸位夫人可还记得,昨日王爷喝药的时候,侧王妃说她知道一种药,叫舒痕,放在药里药便不苦,还不会改变药效?”

  柳夫人点头:“记得。”她当时还翻了个白眼来着。

  “嘿嘿,”阿映忍不住笑了,“那你们其他人知道这药吗?王妃熟读诗书,王妃知道吗?”

  单于纯诚实的摇摇头,“不知道。”

  “你们当然不知道,因为这也是北疆的药。”阿映变魔术似的又掏出一个小药包,“是这个吧侧王妃?请问侧王妃既是个正儿八经的中原人,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没读过书啊,这是我在书上看到的!”

  “可是你昨天明明说的是在你们家那儿。”

  “你!我那是说错了!”

  “哦,那你手绢上绣的花也是不小心绣错的?”

  众人下意识的朝姬雨瑶的手绢看过去,一朵小小的黄色的花,长得很是怪异。姬雨瑶后知后觉的把手绢收起来,“一朵花又能说明什么?”

  “因为那是你家乡的思乡之花啊,离开家乡的人都要绣一朵这样的花,你辛辛苦苦抹除在北疆生活的痕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了?还是说你觉得中原人都孤陋寡闻,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其实阿映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昨日看到姬雨瑶捏着手帕擦眼泪时觉得那花很奇怪,她去找陆子煦让他帮忙找证据时随便提了一下,没想到陆子煦竟然知道这么个渊源。

  真是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好孩子。

  想到这里,阿映笑得更加灿烂的看着姬雨瑶。姬雨瑶怒极反笑,“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博学聪明的,怎么一夜之间就对北疆的东西如数家珍?我看王爷说得对,你才是北疆人吧?”

  阿映摇头叹息,“我不是突然博学聪明,我之前也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关系。”说着阿映看了一眼王妃的侍女屏儿,“直到我听到屏儿说了一句,你别看这些东西毫无关系的样子,其实它们都是相互关联的,这才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脉,让我幡然醒悟。”阿映顿了顿,看姬雨瑶还是一脸无所畏惧胜券在握的样子,只好对容伭道:“既然侧王妃不认,那王爷是否可以派人搜搜侧王妃的屋子?”

  一个小厮得了容伭首肯,立即领命下去。

  此时之前接了京兆尹令下去的衙役前来回禀,说那药给狱中一个死囚试了,确是剧毒,症状与那王管家的一模一样。

  满屋子寂静如哑,众人面面相觑。

  “大家可别忘了,这药是瑾夫人自己拿出来的,跟我可没有关系。”

  侧王妃高扬着头,丝毫没有对这一桩桩一件件证据存有半分顾及的样子。阿映暗暗握紧袖中双手,紧张得手心不停的冒出冷汗。她担心姬雨瑶有所察觉,或许已经把药藏起来了。

  那她可真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阿映拳头又紧了几分,暗骂自己这棋差一步。

  半晌后,那小厮回来,阿映看到他手中的盒子,总算是松了口气。

  “禀王爷,这是在侧王妃屋里的橱柜中发现的。”

  先前去验药那衙役从小厮手中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在鼻子下端闻了一下,道:“果真一模一样。”

  姬雨瑶瞬间面色俱变,不可置信的看着阿映:“这,这怎么可能?你这个毒妇,你诬陷我!”她指着阿映,看着容伭,满眼泪花闪烁,“王爷,是她陷害我的!”

  容伭沉着脸,没有做声。

  阿映没有注意到容伭的异常,乘胜追击道:“王爷,既然侧王妃不认,门口还有两个重要的证人,因未的允许不敢擅自进来,可否召那两个人进来?”

  容伭意味深长的看阿映一眼,众目睽睽之下,他眉峰冷冽,对封子乘点点头。

  封子乘出去,不一会儿就带进来两团大小不均的身影,细细一看,却是两个北疆人。

  这两人正是那天在茶楼里谈论生男生女好的那两个络腮胡子。阿映本来是没注意到他们的,但是自从锁定了嫌疑人之后,就突然想起那天在茶楼中这两人口中的央青卓玛,这天下哪有这样巧合的事情?于是阿映去找了个画师,将姬雨瑶的画像画出来后交给陆子煦,也不知道陆子煦是怎样在短时间内在这偌大靖安城中找到这两人的,拿那画像给两人一认,央青卓玛和姬雨瑶果然是同一个人。

  这两人也不懂中原礼节,一进来首先看到屋子正中间原本被当成凶手站在最显眼位置的阿映,遂就先朝她打了个招呼,“司空姑娘。”

  阿映点点头。

  “你们那天不是说不知道央青卓玛到底嫁在中原哪家王府了吗,喏,看看,这是不是你们邻居家那个央青卓玛?”

  两人顺着阿映的目光看过去,看到姬雨瑶时当即面上一喜,“哎呀,卓玛,真的是你!”

  姬雨瑶悲愤交加的脸上闪过刹那的慌乱,这次可没能逃脱众人的眼睛。

  不愧是杀人不眨眼的人,她很快便恢复常态,冷声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卓玛,我叫姬雨瑶,不是你们说的什么卓玛,再乱说话就把你们拉出去砍了!”

  两人一听顿时就急了,“嘿,你这妮子怎么说话的呢,怎么到中原嫁了个好人家就连家乡人都不认了?你放心,我们绝不是来找你要吃要喝的,你不认也就算了,我们又不是叫花子!”

  两人说着气呼呼的就要离开,京兆尹急忙叫住二人,“你们说她是什么卓玛,可有证据?”

  瘦高那个说气急败坏:“证据?还要什么证据?一个人长什么样她的脸就是最好的证据!”

  矮胖的那个倒是想起什么,“要说证据么,我倒是想起来,卓玛小的时候在我家跟我弟弟抢羊奶喝,手不小心摸到烧红的水壶,手掌心烫了好大一块疤。她到底是不是央青卓玛,看看她的手掌心就知道了。”

  单于纯和柳夫人对视一眼,她两人和姬雨瑶接触得较多些,自然是知道,那块疤……

  屋内一时静默良久,一直没说话的容伭这时才缓缓走到姬雨瑶面前。

  此前还竭力争辩的姬雨瑶低垂着头,静默如哑。

  容伭一把抓起她的手,手掌心赫然的一块印痕已淡的疤,若不是展于人前,很难有人会发现。

  寂静中一阵轻微的吸气声。

  “这怎么可能?”

  “对啊,太不可思议了,凶手竟然真的是侧王妃。”

  唏嘘过后,烛光闪烁的堂屋里,乌泱泱的一片人群又归于寂静,容伭看着姬雨瑶,眼里晦明的光没人看得懂。

  谁能想到,常伴自己左右的枕边人,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

  阿映大概也能想到容伭内心的阴影面积无穷大,况且平时他也挺宠爱他这个侧妃的,应该还是挺难过的吧。

  要很久以后,阿映才会晓得当时的自己有多愚蠢。

  皇权至上,至尊之位,一个女人,一颗棋子,于野心勃勃的男人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她那时尚且无知,不晓得宫云诡谲的深墙之内养育出来的血脉高贵的男子们,不过是视人命如草芥。

  容伭那时看向姬雨瑶的眼睛里,只是深谙无边的寂静。

  万籁俱寂。

  姬雨瑶看着阿映,眸色森冷,“究竟是你太会演戏,还是我太过愚蠢,竟然还真以为你是个一无是处的饭桶。司空映呵,是我小看你了。”说着她突然笑了笑,“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这个王管家的死,并不是你说的这样简单。但是,他到底为什么死,我想,你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知道了。”

  话音落下,不知她手里何时多了把短刀,凛凛的寒光霎那闪过,刀刃生生扎进胸口里。

  滚热的血腥气泅进清冷的空气里,姬雨瑶纤长无骨的身姿遥遥倒下。容伭一把搂住她的腰,顺着她缓缓滑下的身体,小心翼翼的将她搂进怀里,那样子,似怀里的是什么稀世珍宝。

  眸中是女子姣好的容颜,他痛声道:“为什么这么傻?”

  姬雨瑶眼中含泪,泫然欲泣,艰难的伸手去抚摸容伭的脸,口中呕出一口血来。

  “王爷,是妾身对不起你……妾身,妾身就先走了。”

  烛影摇曳,青灯款款,美人的手缓缓滑下,在他怀中已无了声息。

  四周是沉得可怕的夜。

  好半晌,容伭才将怀中人抱起来,一步一步缓缓往外走,走到阿映身边时,轻声开口,是一把冷得透心凉的嗓子,“本王也小瞧你了。”

  莫名的一句话,阿映云里雾里,便又听见他冷声道:“来人,将瑾夫人带下去,自今日起,禁足芷衡院,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得踏出芷衡院半步!”

  阿映怒道:“凭什么?凶手不是我,你又凭什么禁我的足?!”

  “就凭,本王还是这府里的主人。”

  声音不曾有一丝起伏,可是阿映没有听错,那语声里,分明是一丝旁人无法察觉到的恨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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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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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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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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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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