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双手抱着舒铜的脖子,望着逐渐被拖远的童谣,轻声说到:“小桐哥,我们把她带走吧?”
舒铜停住,转身回来,第一次看童谣,随即点点头,对身边的少尉努嘴。
少尉转身拦住穿白衬衣的男人:“这里交给我吧。”说吧,伸手架住童谣的胳膊,把她从对方手里拽了过来。
穿白衬衣的男人没有多少反抗的资本,顺手推舟做了人情。
童谣死里逃生,余悸未消:“你们要去哪?”
少尉不说话,驾着童谣,把她推上吉普车,迅速发动车子。
两辆军车也立即跟上,一前一后,将两辆吉普车保护在中间,驶出这座阴森的大院,搅动街道上的尘烟,漫天弥漫,天边的残阳被沉浮覆盖,逐渐隐去。
街道两边低矮的砖房,被疾驶的吉普车甩了好远,偶尔有一些衣衫褴褛的人从车边经过,面无表情,形同槁木。
童谣不敢多说话,只顾努力辨认路标,可惜,眼前的景物,她一点也不认得。
车队迅速前进,一路向东,正前方的路口忽然多了几辆手推车,挡在路中央。领头的军车并不等待,迅速右拐,进入一条更窄一些的土路,继续向前飞驰。
童谣隐约觉得,有一辆人力车混进了车队,车夫身形矫健,在舒铜的吉普车前微微停顿,随即穿过,快速消失在暮色之中。
吉普车与前面的军车微微拉开距离,又加紧油门追赶,连成一列。
没有路灯的城市,像是一座怪兽,车灯穿过晨雾,射出歪歪扭扭的光柱,定格在一座宅院前。
院落很大,院墙也很高,围绕院内的两层高小楼。
四五层台阶上,有一个朱红色大门,门外站着荷枪实弹的士兵,大门右侧墙壁上挂一块镀金铜匾牌,上写“东城路九号舒公馆”。
车队最前边的那辆敞篷军车停下,士兵鱼贯下车,立刻形成队列,在舒公馆四周排开。
陆续有看热闹的市民,在墙角处探头过来,立刻被警戒的士兵驱赶。人们又躲在远处,继续偷看。
另外一队士兵则在公馆外的路口布置了路障,士兵荷枪实弹守卫,气氛紧张。
舒铜从车上下来,手里牵着那女孩,陪同她一起进了院子。
少尉军官同时下车,示意童谣跟自己一起下来。
童谣小心拽着一角防走光,小心翼翼落车,下了地,紧张的情绪略微缓解,她悄声问少尉军官:“请问......靓仔,这是哪里?”
“江城市裹裹党军部作训处处长官邸。”上尉军官面无表情,念书一样的说完,立刻转身对身边的士兵下命令:“你们听好了,没有处长的命令,一只鸟都不能放进来!”
“是!”
门口的士兵立正回应,响声震天。
少尉下完命令,对童谣说:“你跟我过来。”
童谣没有更多的选择,忐忑地跟上少尉,后脚刚踏入院子,脖子就被少尉卡住。
“你——”童谣后半句话被卡在喉咙里,身体随即被抵在门侧的柱子上,她惊恐地瞪着少尉。
少尉看着童谣,眼里都是煞气:“我知道你不是疯子,说,你到底是谁?”
“呃——呃——”童谣又惊又吓,双手胡乱飞舞。
少尉松松手,童谣剧烈咳嗽,眼泪都彪了出来,缓了气,愤怒地喊:“你们怎么这么野蛮啊?有话不能好好说?!”
“那你说——”少尉语调缓解,“你什么人?从哪来?为什么在江城监狱装疯做傻?”
“江城监狱?”童谣摆摆手,努力纠正,“江城是旧称,现在叫临江市,所以正确得叫法是临江看守所。”
“你再疯疯癫癫的,信不信我再把你送回去?!”
“别急啊——”童谣退后一步,差点被台阶绊住,“我说真的啊,就是临江市......”
“勤务兵!”上尉冲路过的一名士兵喊,“把这个疯子先关进禁闭室。”
“......是!”
士兵楞一下,还是接了命令,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童谣,指着右侧的厢房:“小姐,请把——”
“哎——你们不能这样啊——”童谣的抗议在士兵强有力的拖拽下,显得微不足道。
士兵推开单薄的朱红色铁门,顺手一推,把童谣推进狭小的放进,随即带上房门。
“哎——怎么回事啊你们,再不放我就真的报警——”
没人理会她。
士兵已经离开,“咚咚”的脚步声快速消失。
“喂!有人吗?帮我报警啊!你们这是非法禁锢!谁有手机啊——”童谣喊的嗓子都哑了,还是没有一个人理。绝望和恐惧一股脑子袭来,她的手机械性地捶门,借着微弱的光线,也逐渐看清楚了房间内部的结构。
屋子很小,最多八平方,靠墙摆着一张单人的木床,床上铺着一张草席,床前放了一张桌子,想要在桌子上办工,也就只能在床沿边上坐着。
房间没窗,室内黑乎乎的,唯一的光线从门上透进来。童谣凑到门前,伸手去摸,感觉门上还有一个小门。
童谣伸手推拉,小门纹丝不动,应该是在外面被反锁住了。
没等童谣下一步动作,门外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
三四个士兵肩背长枪,从门口经过,手电筒的强光从门上扫过。
童谣遇见救星:“哎——救命啊——请吧我放了——你们有手机吗?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小铁门咣当一声打开,电筒的光束照进来,晃的童谣睁不开眼,她挥舞着,不停嚷嚷:“快把我放了!要不帮我报警也行,求你们了,真别玩了!”
“这关的谁啊?”有人问。
“一个疯子。”另外一个士兵回应,“据说是西关文家裁缝铺的那个大小姐,被人退婚,气疯了。”
“一个疯子?”,那人咣当一声带上小门,“疯子也关着,多浪费粮食啊。”
脚步声渐远,终还是没人把童谣的求救当真。m.χIùmЬ.CǒM
童谣不停拍打被关上的小门,喊的声嘶力竭:“真别走啊——真的会死人的——麻烦给拨个110啊——”。
脚步声已经听不到了,童谣也累的差不多只能喘气了,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一巴掌拍在小铁门上,“逛——”
小铁门竟然被捶开了。
童谣立刻收声。
仔细听,周围没有脚步声,童谣这才惦着脚,把脸挤在小铁门上望外看,门外是一片低矮的米仔兰,再往外看,东西各有厢房。
院子太大,也看不到太多,童谣使劲把脸从小门往外挤,再低头,就看见了门上的锁位,不由暗叫一声:天不亡我啊!
因为房间里关的是一个疯子,好奇查看的士兵只是带上了房门,插了插销,没有上锁。
机不可失。
童谣把胳膊从小门伸出去,尝试几次,胳膊都不够长,摸不到插销,只恨自己不会变身,她急得喉咙冒火。
原地转了好几个圈,童谣看见了那张桌子,这是唯一可以利用的物件了。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推动桌子,把它移到门口,爬上去,跪在桌面上,把胳膊从小门伸出去,手指刚刚够到门上的铜制插销,用手感应,慢慢往一侧拨,努力一会,听到了“嚓”的一声响。
门打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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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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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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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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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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