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兆捏着拳头,温和的眸染着一抹猩红,死死的瞪着他。
翁封是个混不吝、二皮脸的,立刻抱住了脑袋,来了个恶人先告状:“怎么的?看你这意思是要打我?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看爹怎么收拾你。”
翁兆的拳头慢慢的松开,是啊,自打母亲死后,父亲便不再维护他,同他说的最多的话便是要谦让弟弟。
翁封见他收了动作得意洋洋的咧嘴笑:“所以啊,你趁早乖乖交出来请帖,我在家里等着你哦。”
翁兆被成衣铺掌柜的撵了出去。
因身上有味道很多人都避之不及,有的甚至指指点点的。
翁兆只好低着头朝小路走去,小路人少一点,他也不会被人排挤。
倏地,面前出现一只脚啪的把翁兆绊倒了。
“嘶……”翁兆痛的倒抽一口凉气,抬头便对上阿丑那张青红交错的脸,眼神慢慢移过去,江隐如仙人般站在那里。
“小辈见过老祖。”翁兆跪下行礼。
“怂。”江隐淡漠的吐出一个字。
翁兆知道老祖宗所指的乃是在成衣铺子被翁封欺负一事,他惭愧:“老祖宗教训的是。”
“这几日你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江隐虽厌恶翁其林一家子,但对翁封的印象不错,愿意拉扯一把。
翁封逐渐拧起眉头:“回老祖,小辈近日在晚膳时辰左右乘坐马车总是会无缘无故去了坟地,而且……而且小辈明明知道自己到了坟地却总是挪不开步子,无法回头,于是便在坟地住下了,直到第二日才清醒方能出来。”
江隐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她朝阿丑抬抬下巴。
阿丑不情不愿的把一个请帖递给翁封。
江隐扫了眼阿丑的表情,道:“这是画展的请帖,不过是假的,回去之后,把它给翁封。”
翁兆了然:“多谢老祖。”
翁兆恭谨的往后退了三步才离开。
江隐离开胡同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发现阿丑慢吞吞的没有跟上来。
她顿住:“怎么不走?”
“不想走。”难得啊,阿丑竟闹上脾气了。
江隐觉得好笑,折了回去,捏住下巴往上:“在跟老祖闹脾气?”
“不敢。”口吻阴阳怪气。
“又醋了?”江隐觉得自己一多半的耐心都给了阿丑。
阿丑瘦弱的身躯如一颗刚刚长成的小树,脸上没多少肉,生气的时候更丑了。
沉默了片刻,阿丑嗫嚅着开口:“你很关心他。”
“因为他是本祖的小辈儿,长辈照拂小辈是应该的。”江隐解释,又耐心的看着阿丑的反应。
“我呢?”阿丑犹豫片刻,问。
阿丑黑亮的眸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江隐。
江隐嗓音低了下:“你自然也是本祖疼爱的小辈。”
阿丑眉头立刻拧上:“跟他一样?”
江隐明显看出阿丑不乐意了,抿唇想了想,阿丑总是跟翁兆较劲儿,估摸是不喜欢和翁兆放在一起比较。
于是,老祖想到了一个完美的回答:“跟小祖一样。”
说完抬腿就走。
阿丑听了这话脸都黑了。
小祖是她儿子。
她说自己跟小祖一样,岂不是也把自己当成了她的儿子。
阿丑更不高兴了。
江隐最后一点耐心消失殆尽,冷着声线:“阿丑,不要太过分,人贵在……”
阿丑立刻跟上去,乖唧唧的接上话:“有自知之明。”wWW.ΧìǔΜЬ.CǒΜ
看着江隐的背影,阿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来日方长。
到了晚膳时候,江隐让小祖准备了三个牛肉烧饼,带着小祖和阿丑往街上走。
走着走着便听到小祖累的哼哧哼哧的声音。
江隐回头一看,额上划过三道黑线。
阿丑看了一眼也愣住了。
小祖穿着橙黄的小袍子,像一只小彩椒似的,小脸儿累的红扑扑的,小手拖着一个草席。
见他们看过来,小祖眨巴着萌萌哒的大眼睛:“娘,阿丑,你们看我干什么呀?这个东西好重啊,我的爪爪拎不动了。”
“你拎这个干什么?”若非亲眼看到小祖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她绝不相信这个蠢登西是她生的。
小祖本想骄傲的挺胸膛,奈何,肉乎乎的小肚子先挺了起来:“娘亲,咱们今夜不是要去坟地嘛,那个地方又冷又硬,我特地带了个草席呀,夜里睡觉还能舒服一些。”
对上江隐一言难尽的表情,小祖又赶紧说:“娘亲娘亲,我带的草席子可大啦,咱们三个人在上头打滚儿都行呢。”
“阿丑。”江隐忍住想把小祖丢出去的冲动:“你来解决。”
路上,小祖絮絮叨叨的:“娘亲,你怎的让阿丑把我精心准备的草席子给丢了呢?”
“嘤嘤,好难过呀。”
精心……江隐在心里衡量了下这两个词。
阿丑往小祖嘴里塞了个绿豆糕,小祖的眼睛唰的亮了,完全忘记自己方才念叨什么了,吧唧着:“嗯,这个真好吃,就是这个味儿。”
江隐给了阿丑一个赞许的眼神。
不一会儿,翁兆的马车徐徐前来。
江隐扫了过去,车夫脸色青白,面无表情,至少死了三日了。
江隐往马车上贴了个引路符,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江隐三人上了马车。
翁兆神色涣散,好似不认识他们似的,疑惑的看过去:“你们是……”
江隐神色淡然:“借马车走一程,多谢。”
“客气了。”翁兆不再说话。
马车走着走着从热闹的街道到了荒郊野外,掀开马车看去,外头已经黑了下来,整个穹庐雾蒙蒙的。
车夫吁了一声,马车停到一边,车夫耷拉着脑袋似睡着了。
翁兆跟看不见江隐他们似的径直朝里面走去。
“娘亲,车夫是个鬼车夫诶。”小祖好奇的跳过去,歪着小脑袋看看,嫌弃的咦了一声:“是被人勒死的,舌头有长寿面那么长呢。”
“小祖,过来。”江隐招招手,现场考试:“周围这些树是什么树?”
小祖肉乎乎的小脸儿严肃下来:“此乃槐树,乃是十大凶树之首,槐树阴气极重,会聚集阴气,还会招来邪祟,提升邪祟的能量和阴气。”
“嗯。”江隐满意的点点头。
阿丑一直盯着翁兆的眸忽然闪了下:“老祖,翁兆不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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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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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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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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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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