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声充满了鄙夷。
“我三叔太蠢了,被爷爷和大伯耍弄了二十年。他明知道我只是他的侄子,却把我当成亲生儿子培养,那是他乐意犯蠢。”
“砰”的一声。
病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沈锦鸿一惊,看向门口。
沈雄进入病房,冷峻的脸上,布满了铁青。
“是我犯蠢,才会将你这样的白养狼当成亲生儿子抚养!”
甚少情绪外露的沈雄,眸中泛起了惊天怒火。
沈锦鸿脸色青白,喉结不断上下滑动,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沈雄不是自己进来的。
跟在他身后的人还有南万重、沈砚。
就连所谓被他派人拦截的陆冠霖和程晓梅也跟着进来了。
他咬牙切齿地看向南栀:“你给我设套!”
南栀笑得讽刺:“沈锦鸿,真是好笑!明明是你给我设套,你怎么还指责我?我只是将计就计而已。”
“我爸和我妈的感情极好,他的事业重心过去都在广城。广城距离港城不远,他和我妈相认,自然会带着我妈回港城,看我外公。”
沈锦鸿的眼皮一跳,看向站在门口的苏建章和袁宝林,“你一早就和苏建章、袁宝林相认了?安排他们俩来诈我?”
苏建章哼笑了一声,“沈大少,你做人冷酷无情,就把别人想的跟你一样。我和月兰、南栀哪怕二十多年没有见过,她们母女俩依旧是我的亲人。我怎么会被你收买,去设计她们呢?”
当年,苏建章的确是想要把苏月兰送给富豪当姨太太不假,但是那位富豪也是他为苏月兰精心挑选过的,虽说年纪比苏月兰大几岁,但是相貌英俊,为人体贴,苏月兰嫁给他,不会受委屈的。
在那个年代,港城富豪娶姨太太也很正常,受宠的姨太太跟正妻没有区别。
谁知道苏月兰性子太烈,连反对都没有说反对,竟然偷偷地跟南万重跑了。
哪怕他重男轻女,可苏月兰到底是他唯一的妹妹,他对苏月兰还是有感情的。
后来南万重发家后,带着苏月兰回到港城,兄妹俩也算是把话说开了。
苏老爷子在苏月兰走后没有几年,就去世了。
兄妹俩在世界上可是血缘最亲的人了。
半个月前,他收到了南万重的来信,让他和袁宝林来一趟京城,做一场戏。
这场戏唯一蒙骗的人,就是沈锦鸿。
沈锦鸿牙齿咬得嘎巴嘎巴作响,忽然间大笑。
嘲弄地看向沈砚:“沈砚,最狠的人是你。竟然舍得用自己的女人做棋子,设下今天这场局。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沈砚是和南栀前后脚登记,来到沪市的。
他比南栀提前到达这所医院,房间内沈锦鸿轻佻地对南栀说的那些话,他也全都听见了。
抬起长腿,一脚就踹在沈锦鸿的肚腹上,沈锦鸿被他踹的趴在地上。
沈锦鸿想要起身,被沈砚一脚踩在后背。
沈砚低头看向他,英俊的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
“若不是阿南亲自出场,引你入局的话,你怎么会这么快露出马脚呢?”
今天这场局,是南栀出的。
当南栀知道苏月兰和苏建章兄妹重逢后,便起了念头。
沈锦鸿太小心谨慎又心狠手辣了。
若不及时除掉他的话,他会是两人最大的危机。
为了保障南栀和苏月兰的安全,沈砚计划好了每一步,不只是这间医院,就连沈锦鸿身边的四个保镖,都被他收买了。
南栀冷笑道:“沈锦鸿,你再怎么逞口舌之力,也改变不了你是沈砚的手下败将这个结局。”
沈锦鸿起不来身。
只觉得沈砚踩在他后背的脚,就像是巨石一般。
对上众人嘲弄的视线,沈锦鸿的脸越来越白。
今天这出戏,他不只是失去了沈雄的信任,也彻底得罪了沈林。
沈景良可是沈林唯一的儿子,却因为他的挑拨,屡次做错事,甚至还差点走上犯罪之路。
沈林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他完了,一切都完了。
沈锦鸿脱力,趴在地上,再也不挣扎了。
……
沈雄做事雷厉风行,手腕强硬,对于背叛他的人,一点旧情都不会留的。xiumb.com
他将沈锦鸿所做的事,一五一十地全都转告了沈林。
如同沈锦鸿预料的那般,沈林勃然大怒。
不只是将沈锦鸿踢出沈氏集团,沈锦鸿也涉嫌经济犯罪,名下所有的财产都被冻结。
而他在被调查的时候,遇上了车祸,双腿被截肢,整个人过得生不如死。
这是后话。
南万重做东,在沪市酒店内设宴,款待了苏建章和袁宝林夫妻俩。
沈锦鸿能这么快上当,这对夫妻俩功不可没。
苏建章对于南万重这个妹婿,有一千个一万个满意。
“万重,当年在港城的时候,我见你一表人才,做事又聪明果断,就知道你以后绝对会前途不可限量。这杯酒,我干了。”
苏建章敛起在京城的冷淡,笑得满脸热情,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南万重也笑着喝完了一杯酒。
有些事,他心里有数。
当年苏建章可不像是现在对他这么热情。
若他还是当年的穷小子,苏建章也万万不可能大老远地经过各种手续,从港城来到京城。
苏建章喝完酒,又看向南栀和沈砚。
“南栀,有道是外甥像舅,你跟我长得可真像。哈哈,比青芮那丫头还像是我女儿。沈砚,久仰你的大名。我同学就是搞建筑的,我不止一次地在他嘴里听到你的名字。要我预料的没错,未来的几十年,房地产绝对会是华国经济的发展重心,要是有合适的项目,记得拉舅舅一把啊。”
苏建章又喝完了一杯酒,袁宝林赶紧拉他,示意让他少喝一点。
苏建章满意地看着沈砚喝完了一杯酒后,笑着道:“宝林,没关系的。我又不是跟外人一起喝酒,不用担心喝醉出丑。来,我们继续喝。”
苏建章来到华国,华国虽说现在还比不上港城的繁华发达,但他相信以后绝对会发展地越来越好。
苏月兰的饭店,每天净利润五千以上,不就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吗?
南家这一家四口各个都是人才,他当然得好好地拉拢一番,以后也好在内地捞金。
南栀也笑眯眯地回应着苏建章,苏建章心中所想,她一眼都看出来了。
跟南万重想的一样,有些事看破不说破啦。
留在沪市的几天,南家一家四口可不仅仅是跟苏建章一起吃饭,还有陆家的那些人。
陆老爷子也听到了南栀和苏月兰在京城的生意红火,知道南万重预备将事业迁到京城去。
眼瞅着一家四口都有常驻京城的打算,他急了眼。
陆家的事业重心,可全都在沪市呢。
他说了软话,想要南万重和南栀认祖归宗,话里话外表示,只要父女俩认祖归宗的话,陆氏集团就是父女俩的。
父女俩可记仇得很,没忘记老爷子当初护着陆天启,让父女俩明里暗里吃了不少的委屈。
陆氏集团的确是一艘巨轮,平常人都眼热得很,但是父女俩都有自个儿的生意,。
现在可是最好的年代,假以时日,父女俩相信他们不比陆氏集团差。
陆家其他人不像是陆老爷子那般,眼巴巴地希望父女俩认祖归宗。
姓陆姓南,都不要紧,改变不了父女俩身上都留着陆家的血。
陆家其他人都把父女俩当做亲人看待,这就已经足够了。
苏月兰还是第一次来到沪市,南万重就陪她多留几天。
南栀和沈砚就回到了荆阳。
眼瞅着三个多月过去,南家园广场已经施工完毕了,装修的事情,马虎不得。
两人又放下京城的一切,留在荆阳,装修南家园广场。
南家园广场开业那天,人潮汹涌,就连市长都露面了。
来南家园购物的顾客,都能够预想得到以后南家园广场绝对是荆阳最繁华、最热闹的购物中心。
南栀看着热闹的人群,唇角笑意深深。
沈砚就站在她的身旁,看着眸光璀璨明丽的女人:“笑什么呢?”
南栀扭头看向他:“以后我想要在全国的每个大城市,都盖南家园广场,只要去南家园广场的人,都知道南家园饮料的存在。”
这就是最强的广告。
“好,我会亲手为你操刀设计每个南家园广场。”沈砚最爱的就是她充满野心的样子。
南栀看着沈砚英俊的脸,跟上一世那张僵硬的脸,慢慢地重合在一起。
她不由得握住沈砚的手。
男人的掌心温暖,让她确定自己不是做梦。
她真得重生了。
在所有悲剧发生之前,找到了他。
他和他父亲也彻底解开了心结,他有了在乎他的家人,不像是上一世那般孑然一身。
“沈砚。”
沈砚看着南栀明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汽,“我在呢。刚才不是还很高兴吗?怎么哭了?”
沈砚的语气有些慌,抬手想要擦去她的泪。
南栀却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我没事,只是太高兴了。高兴有你陪在我的身边。”
她的语气顿了一下,说道:“等忙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回南清村看看吧。”
对于南栀的要求,沈砚自然不会拒绝。
秋末冬初的时候,两人都空闲下来。
沈砚开车,带着南栀,回到了南清村。
几乎一整年没有回来,南清村的变化很大。
村子里已经修上了公路,家家户户都翻盖了房子。
房子一水儿的青砖大瓦房,看着特别大气敞亮。
南栀坐在车内,都能够听到鸡叫的声音。
她和表姐杨兰虽然不经常见面,但是书信电话很是频繁。
养鸡场发展地很好,南清村家家户户都开始养鸡,走上了发家致富的道路。
当然这一切的功臣,全都是南栀。
南栀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当初她只是帮孔树梢打开鸡蛋的销路,真没有想到会带动南清村包括南清村邻近的几个村都开始养鸡。
上头把这一切全都算成了孔树梢的实绩,孔树梢的政途走得很稳,两个月前已经离开了南清村,被调到了荆阳。
有人欢喜有人愁。
南栀和沈砚愉悦地返乡,南小溪鼻青脸肿地推着自行车。
自行车上驮着美奈滞销的衣服。
蒋一舟入狱后,她自认为跟蒋一舟撇清关系,蒋一舟的所作所为都不会牵连到美奈。牵连到她。
她太天真了。
美奈在京城,试图打压伊芙的事情,随着伊芙的畅销,也传了出来。
美奈的名声越来越不好,大小商贩子都不会再进美奈的货。
南小溪急了眼,又想要故技重施,用身体作为本钱,去引诱几个有名气的商贩子。
其中有个商贩子的老婆凶悍,直接找到了南小溪,不只是教训了她一顿,还把她的丑事全都爆了出来。
南小溪的名声跟美奈一样,彻底臭了。
没有顶级的设计师,美奈也出不了爆款,南小溪赔光了所有的钱,还是改变不了美奈倒闭的结局。
她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只能又捏着鼻子,回到了老家南清村。
至少在南清村,她还有落脚的地方。
她推着自行车,今天她去市场卖货的时候,又被女人打了,指着鼻子骂她骚狐狸,一件衣服都没卖出去。
她疲惫地往家走,家里的米也不多了。
要是再卖不出去衣服的话,她连饭都吃不上了。
此时,前方拐角开出一辆火红色的宝马。
车窗降下。
她看到副驾驶位置上,坐着的是南栀。
南栀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如画,眉眼间有着笑意,动人极了。
南小溪红了双眸,嫉恨让她面目全非。
她扔掉自行车,奋力追了上去,叫道:“南栀!是你毁了我!是你毁了我的一辈子!”
去年这个时候,南栀若是被她陷害,没有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她还是众人羡慕的大学生,跟林雪涛有着美好的未来!
南栀当然听到了南小溪的叫声。
透过后视镜,她看到鼻青脸肿的南小溪,被宝马车甩得越来越远。
她移开了视线。
南小溪的下场如何,她早就不在意了。
她和南小溪已经不在一个赛场,若继续跟南小溪纠缠,也没有任何意义。
她不会被仇恨裹挟,盲目地去报复南小溪。
过好自己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南栀不由得又看向开车的沈砚,笑眯眯地说道:“沈砚,你怎么一点都不好奇,为什么我让你将车开到清河边上去?”
沈砚睨了她一眼,两人早就心意相通了。
“是为了纪念我们严格意义上的初次见面?”
南栀眉眼间的笑意更深了,车子已经到了清河边上。
夕阳西下,金色阳光洒满了清河。
沈砚下了车,为南栀打开车门。
南栀没有下车,而是看向他:“你只猜对了一半,另外一半是我想要在这儿告诉你,你要当爸爸了。”
沈砚先是一愣,紧接着眸光露出狂喜,将南栀打横抱起,抱下了车。
身子突然失重,让南栀赶紧抱紧了沈砚的脖子,“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她踢着小腿。
沈砚担心她会弄伤自己,赶紧放下她。
“阿南,我真得要当爸爸了吗?”
向来温和腹黑的男人,此时笑得双眸晶亮,满脸傻气。
“当然是真的,宝宝已经一个月了。”南栀握住他的手,摸向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
看着满脸傻气,小心翼翼地摸着她小腹的男人,南栀相信未来的沈砚,不只是一个好丈夫,也会是一个好爸爸。
上天终究对她不薄,给了她重新来过的机会,弥补了她的所有遗憾。
她会和沈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人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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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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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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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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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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