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想好对策了,说通知派出所了。
现在是85年,执法还是挺严的,这母子俩以为派出所的马上就要来,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乱来。
但,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呢。
一道浑厚的男人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住手,我是派出所的!”
南栀愣住了,看向大步进入院子里的男人,四十岁左右,是张生面孔。
他真是派出所的?
最近的派出所离南清村都有五十里路,她哪有时间通知派出所过来?
那这人是谁通知来的?
人群里,已经有人认出来了:“这不是咱县的派出所张所长吗?肯定是南家的老大通知来抓栀丫儿和苏月兰母女俩的!好家伙,来得还是张所长,南家老大面子够大啊!”
张艳翠心里有数,知道张所长不是她男人找来的!
她怂了,赶紧着拉住了南卫军,扔掉了铁锹。
王桂芬不管张所长是咋来的,她就干嚎着朝着张海洋走去,告状:“张所长,你可得为我这个可怜的老婆子做主啊!苏月兰给我下毒鼠强,她闺女拿刀子剌我脖子!要不是我命大,我早就死了!你赶紧把这俩比蝎子尾巴还毒的娘儿俩抓起来吧!”
张海洋眼睛一眯,一身正气不怒自威:“王桂芬是吧?卖毒鼠强的赵二狗刚被我抓了,他什么都说了!苏月兰从来都没有在他那儿买过毒鼠强,反倒是你,昨天在他那儿买了一大包毒鼠强!你还敢说苏月兰给你下毒?明明就是你冤枉她!还让你儿媳妇和孙子把她往死里打!你跟我去派出所走一趟吧!”
王桂芬的腿一软,摊在地上,起不来了。
张艳翠和南卫军见事态不好,撒丫子就要跑,被跟着过来的其他派出所同志反拧住手臂,拷起来了。
这雷厉风行的处事风格,让南栀懵了圈——是谁在暗处帮她?通知派出所,还这么快把赵二狗给抓了,证明了她妈没有给王桂芬下毒鼠强。
此时,南小溪抖着嗓子,尖利地说道:“张所长,南栀要拿刀子剌我奶奶脖子,所有人都看见了,你不能光抓我奶奶吧!”
张海洋也锐利地看向南栀,“小姑娘,把刀放下,跟我也走一趟吧!”
南栀一笑,两手握住刀身,轻轻一折。
刀子就折成了两段儿。
“张所长,这刀是玩具刀,伤不了人。王桂芬陷害我妈给她下毒,让张燕翠和南卫军往死里打她,我是急了眼,才会拿了假刀防身。”
张海洋用欣赏的眼神看向南栀,小姑娘年纪不大,机敏勇敢,怪不得能被沈砚看上呢。
南栀继续说:“不过,那我也得跟着你去一趟派出所,我要报案!南小溪买通俩二流子,试图在果园内强奸我!刚才王桂芬把她做的事儿全都说出来了!在场的村民也能给我作证!”
村民想要在派出所所长面前表现。
当即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
“对,俺们都听见了!南小溪怀了林雪涛的孩子,想要嫁给林雪涛,就找俩二流子作践栀丫儿!”
“她还自个儿打破了脑袋,陷害栀丫儿打的!”
“所长,你赶紧把她抓起来吧!”
南小溪一听村民的话,心都颤了,迈腿就跑。
可她刚流了产,站都站不稳,这一跑,就摔在地上起不来了。
索性,她直接闭上眼睛装晕了。
不断颤着的眼皮子,遮住了眸中惊天的恨意——她的孩子没了,名声坏了。
她就算是死,也得拉着南栀那个村姑垫背!
她要把那个村姑抽筋扒皮,才能够泄恨!
……
南栀在派出所待了一宿后,就回来了。
回来之前,张海洋对她说,王桂芬和张艳翠,南卫军三人没有对她们娘儿俩造成实质性的严重伤害,最多被拘留半个月教育教育,就会被放出来了。
南小溪流产,正在住院,单凭王桂芬的三言两语,也无法判定南小溪买通二流子要强奸她,至于那两个二流子早就跑了,派出所会尽快将那俩二流子抓回来,还她一个公道。
这个结果在南栀的意料之中。
她知道经过这件事之后,南小溪一家子包括王桂芬恨毒了她,她还得有硬仗要打。
不过,她问过了张海洋,是谁通知他来南清村的,张海洋的口风紧,啥都没有对她说。
她妈苏月兰先是被张艳翠打了一顿,又受到惊吓,王桂芬她们被抓了后,她妈紧绷的心弦儿松了,发起了高烧。
南栀给苏月兰找村医,又守了苏月兰两天。
第三天,苏月兰这才退了烧。
苏月兰躺在炕上,短短两天,就瘦了一大圈儿。
脸上的青紫还没煺下去呢,她说,“栀丫儿,咱们卖了果园跟这大瓦房,离开这儿吧!你奶奶和你大伯娘一家子都铁了心,不给咱们娘儿俩活路,等她们从派出所回来,指不定还怎么闹呢。”
南栀知道苏月兰是被吓坏了,她安慰道:“妈,咱们俩行得端坐得正,王桂芬和张艳脆再作妖,有派出所同志给咱们做主呢,咱们不怕她们!还有,这果园可是我爸的心血,这大瓦房是他亲手设计的,你真忍心卖了?”
南栀就没有打算离开南清村。
现在沈逐北远在京城,过去从沈逐北的三言两语中,她知道沈家非常非常有钱。
她现在就是一个小村姑,什么都没有,去找沈逐北,沈逐北怎么看得上她?
她爸是一个能人,赶上改革开放后,自个儿拿出所有积蓄,承包下了这近百亩的果园,成了万元户。
现在是八五年,不管是农村还是城市,处处都是商机,她要好好开发她爸留下的这果园,成为女富商,再去找沈逐北!
苏月兰听南栀提到南万重,眼泪就落下来。
她的年纪还不大,有人也劝过她重新再找一个。
可她知道,再也找不到像是南万重那么好的男人了!
南栀给苏月兰擦泪,继续说:“还有,你忘了啊?这几年,林雪涛一家朝着咱们前后借了五万块,把咱们家底儿都借光了。五万块钱可不是小数目,怎么能说走就走,便宜了林雪涛?”m.xiumb.com
提到林雪涛,南栀的语气就冷了。
过去是她太单纯,被林雪涛给骗了!
她爸死后没有多久,林雪涛说他妈查出得了重病,只有国外的药才能治。
她傻,听林雪涛和他妈哭了几嗓子,就一直都拿钱给林雪涛!
连个借条都没留下,后来她才知道,他妈根本就没病!
她和林雪涛马上要结婚,林雪涛哭穷,她又自个儿拿钱买彩礼,给林雪涛撑脸。
林雪涛这丧尽天良的东西,知道她没钱了,就跟南小溪勾搭上,毁她名声,还想着要她的彩礼!
他想屁吃!
她不光是不给他彩礼钱,还要他把她家的钱给吐出来!
母女俩说话的时候,林雪涛登上门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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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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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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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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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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