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藏色织锦长袍,腰系纹金涡纹角带,从药堂门里踏了出来。
“你这娘子倒是敢夸口,我可不曾听说有什么药能救癔症的,可别是误打误撞治好了人,就想借机骗银子!”
此人在人群里似乎有些名声,听了他的话,围观者中有人露出怀疑之色,连刚刚还泪涕交加的妇人,接药瓶的手都顿了一下,眼中惊疑不定。
苏相如站起身,气度悠闲,不慌不忙。
“你说这小孩是癔症?”
那人见苏相如似乎欲跟他争论,冷笑了声,不屑道:“不然呢?你还能说出什么个花样?”
苏相如深深看了他眼,“那女孩方才浑身抽搐,双眼上翻,单看这些确实也可能是癔症,但她唇角尚有白沫,所犯非是癔症,而是癫痫。”
围观有好事之人,顺着苏相如的话看向了那女孩唇角,果真发现了白沫,兴奋叫了起来。
“真有白沫,真有白沫!”
那男子脸色在呼喝声中一阵青一阵白,却还嘴硬,“就算是癫痫,我也没听过竟有药物可治!”
“那是你孤陋寡闻。”
苏相如淡淡道,将药瓶塞进了妇人手中,“收下吧,我不要钱。”
妇人还没说话,男子就先嘴角抽搐,咬牙愤道:
“哗众取宠!”
可惜已无人理会,他只得甩袖离开。
待人群散去,苏相如安抚好那对母女,再进店时,天边已只剩半轮残阳。
她叫住伙计,掏出十两银子来,要他把药材包起来。wWW.ΧìǔΜЬ.CǒΜ
伙计正要取药,身后却突然传来个声音。
“这药不卖!”
苏相如看去,竟是先前在人群中与她争辩的那个男人,从堂后走了出来。
脸色微变,心知怕是不能善了,但仍不甘心开口,“伙计先前说这药十两,我已经掏了,你现在却又说不卖,这是何意?”
伙计一脸为难地看看她,又看向那男子,“掌柜的,你看,这……”
原来他竟是这药铺的掌柜!
心一沉,苏相如的脸色骤然有些不好。
那掌柜袖子一甩,双手背后,语气得意,“那又如何,我说不卖现在便不卖了,别说是你,皇帝老儿来了也不行!”
“不过嘛——”
他拉长了音,话锋一转,打量的眼神在苏相如身上上下打转。
“你要是非想买,那也不是不行。一千两黄金一株!或者——把你刚刚那瓶药的药方交出来。”
苏相如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唇角扯出一丝讥笑。
合着原来目标是她的药方!
这原本也不是大事,连太素九针她都能教给别人,区区药方,又怎会放在心上?
她本就非敝帚自珍的人,何况现代观念本就与古代不同,她的一身医术,取之于大众,用之于大众。能造福百姓就是好的,没必要藏着掖着。
但被这样威胁着,她却是怎么也不想给了。
何况对方还是个学艺不精的庸医!
话不投机半句多,心知再继续下去也是干费唇舌,她转身便走。
掌柜却变了脸色,在她身后大喊,“这药材目前可只有我这一家店有!你乖乖把药方交出来,咱们还能交个朋友,你要是不交,从明日起,休想再在这城中买到一株药!”
苏相如回首,斜睨了他眼,冷笑道:“谁说我又非得在城里买了?”
趁着掌柜愣神之际,她头也不回,快步走掉。
那掌柜回神,瞧着她背影气得跳脚,连连冷笑。
“不在城里买,难道她还亲自去摘不成?这附近的山岭陡峭,就她?哼,明日要是再来,我要她好看!”
苏相如自然是不知道那掌柜的心思。
她做事一向只求问心无愧,回了客栈,便找马肃询问了附近的山脉以及药草大致分布的位置。
第二日,便起了个大早,换好衣服,在客栈买了个用于装柴火的竹篓,独自上山去了。
她就不信,凭自己的运气,还找不到那么几株药草!
……
连山山脉。
苏相如背着竹篓,在山间寻找着。
一路随随便便走来,光是碰到的奇珍异材竟然都有三四株。
她收了东西,专心致志寻找着自己所需的药草,倒是走得越发深入。
前几日山间刚下过雨,山路泥泞,布鞋沾了一地的泥。
走着走着,她突然瞧见远处一棵树下,有几片锯状的叶子正顽强生长着,通体青翠。
苏相如眼前一亮,上前拨开叶脉稍作分辨,果真是她要寻的东西。
心中一喜,拿了锄头,将它的根小心翼翼地挖了出来。
此物通常三月才长枝叶,六月开花,八月结果。如今不过二月,西北处气温寒凉,也亏她的好运,才能找到这样一株长在二月天的。
松了口气,苏相如将东西放进竹篓。
辨识了方向,刚要下山,突然,脚一打滑,身子没站稳,歪到一旁,险些跌了一跤。
心脏还未稳落,却忽得听见耳畔有劲风袭过的声响。
定睛一看,一支羽箭正射在她脚边数寸之外。
瞳孔骤缩,苏相如下意识朝箭射来的方向看去,却见银光似的箭尖朝她再度袭来。
不及多想,她抬腿便跑。
那支箭本瞄得极准,却似是运气不好,恰巧有阵风吹过,晃动了树枝,不偏不倚砸在箭上,倏地让箭偏离了轨道。
“咦?”
树间隐约听见有人的惊异声。
可对方显然只将这两次当成了意外。
羽箭再度袭来,苏相如边跑边躲闪着。好运在身,十数支羽箭竟没有一支射中,甚至没能碰到她的身体。
射箭之人越射越是心惊,随之却起了好胜的心思。硬是拿出了平生的功夫,誓要靠箭术解决这个在他眼中已是瓮中之鳖的女人。
这反而给了苏相如喘息的机会。
那人箭术实在精准,见无法命中她,便往她闪躲的方向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硬生生被他封死了三个。
苏相如无法,明知对方故意留了路引她过去,却也只得往空隙的地方逃。
连番动作下,竟是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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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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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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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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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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