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们翼军怎么都是这番急性子?”
魏峥将顾绵拦了回来,难道在她们眼里,殿下是那么蠢的人吗?如果连一个人是好是坏都看不出来的话,殿下还能活到今日那就是奇迹了!
魏峥说:“你不了解这郦王世子的为人,可也该听说过他在霍家军里干的事吧?”
“当年殿下与霍少将军设计制敌,殿下故意被俘,在少将军表示要放弃他的情况下,不知内情的郦王世可把少将军好一顿臭骂。然后她设法逃出霍家军的看守,孤身穿越森林,追赶上了姑射精兵,又凭着一己之力将殿下从敌人手中给抢了出来!”
“这样一个知恩图报,结草衔环的人,你觉得他可能会害了殿下?”
魏峥倒是觉得,燕然极大可能是被宁如意给威胁了。
顾绵皱眉:“你也说了,那是当年,当年我还不敢杀人呢,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性。”
魏峥不与她争辩,反正他是相信殿下看人的眼光向来很准。
“殿下如此安排自有他的道理,你我只需听令即可。”
顾绵自然也不想随意冤枉一个好人,可事关殿下安危,霍娇将如此重任交给她,万一出了差错,她无法交差。
顾绵只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焦躁,目光却一刻不敢离开那扇门。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许是心里存着事,燕然今日是有意灌醉自己,她喝得有些多了。
指尖无意识地搓摩着杯沿,目光看着对面的宁淮苏,瞧着他眉宇间的温和,仿佛可以包容一切。
燕然心底惴惴不安,也不知道宁淮苏知晓真相后,会是怎样一番神情?
参考其他人对她真实身份的接受能力,燕然觉得宁淮苏应该不会有过激的表现吧。
或震惊,或懵了,但以两人这么多年生死交情,总归不会对她兵戎相见。
身边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秘密,与其被人以此拿捏利用,她倒不如主动坦白,寻求宁淮苏的帮助。
她来时便打定了主意,可到底是藏了多年的秘密,意外被别人看破,和自己主动说出来是两个概念。
特别是,那个人还是宁淮苏。
她能感受到他对自己是不同的,这些年也未在他身边见过女人,燕然有点摸不清,他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
当然,这些顾虑与眼下的困境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本以为可以酒壮怂人胆,没想到喝了酒之后,嘴巴和涂了胶水似的,仍觉得不知从何提及。
这样下去岂不是白来了,后续还有正事要谈,她已经醉得一塌糊涂,不能再耽误了……
燕然舔了舔唇,又仰头饮下一杯辛辣的纯酿,掩饰内心的无措。
放下时,杯底重重地磕在了桌面上,燕然眼睛一闭,快速道:“殿下,我有件事情,想要和你说……”
“嗯。”宁淮苏平静地回应。
伸手夺过她的杯子,放到了自己的杯子旁,轻描淡写地道:“酝酿了一个晚上,喝得足够多,舌头也硬了,你终于打算坦白了?”
燕然倏地抬眼,快速看向他清隽的脸,“你,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屋中炭火烧得噼里啪啦地响,宁淮苏看着燕然两颊因酒意熏染的陀红,迷蒙的眸光里满了惊疑不定。
忽然,他想到那日宁徽月私下和他说过的一些话,她们之间并无情爱,婚约不过是做戏……
还让他勇于表达自己,不要被世俗束缚了自己的内心,不要错过了再后悔,她对此非常支持并且赞同。
宁淮苏不知妹妹何时变得这般思想开明,尽管当时被他三言两语搪塞过去,可连徽月都看出来了,可见他内心里的那些阴暗想法已经满溢,马上藏都藏不住了。
眼前的人,也应该早有察觉吧?
宁淮苏不动声色地道:“今日你被带去了东溪宫,可是四皇兄胁迫了你,他要你如何对付我?”
燕然提到嗓子眼的心跳,咚的一下子落回了胸腔里,夸张点说,耳边都是回音。
原来是她会错了意。
燕然顿时无奈地笑了。
她手肘撑着桌沿,在怀里摸了一圈,从中拿出那暗绿色的小瓷瓶,“喏,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
宁淮苏看着她的这番反应,微微挑眉,“怎么,你好像很失望?难不成是我猜错了?你想说的不是这个?”m.χIùmЬ.CǒM
“当然不是……”
酝酿好的一番说辞,被他这么一打岔,就好像那泄了气的皮球,还得重新鼓起来。
燕然想了想,继续摇头,指了指桌面上的小瓷瓶,“他觉得你我关系走得近,定不会对我有所防备,所以给了我此物,无色无味,服下一滴,顷刻毙命。”
说着又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嘿嘿一笑,“哪曾想啊,你是如此的狡猾!”
“若是我真的蠢到听信他的,对你动手,估计此刻也身首异处了。幸好,幸好,我做了明智之选。”
她似乎真的醉得不轻,毫不避讳地说出心里话,还摸着脖子,故意做出后怕的模样。
宁淮苏盯着她,反问一句:“你觉得我会杀你?”
“不会吗?”
他盯着她的眼睛,缓缓摇头,“不会。”
燕然心下一动,凑近了问,“那,那我欺你,骗你呢?”
宁淮苏闻言眉头一挑,斜睨着她,打量了一会,“你是不是对我还有隐瞒?”
“……”
可真是个敏感的人!
燕然立马打了个哈哈,拿起桌上那暗绿色的瓷瓶看,“说起来,当年宁垣就用过类似的手段,如今四殿下对你又是如此。你们真的是亲兄弟吗?一个比一个地狠,下手都毫不留情的。”
燕然还自顾自地说,“没来天虞之前,我只知道大国的皇室挣权夺嫡激烈,可如今亲眼所见,简直是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活在这样的环境下,整日钩心斗角,算计来,算计去的,一个不慎就会落得万劫不复之地,你们可是真够累的!”
宁淮苏夺过她手里的那枚瓷瓶,放在自己这一边,免得她不小心弄到自己的身上。
对这致命的毒药,宁淮苏并未过多的在意。
注意力全都在眼前的人身上,话题转得如此生硬,真的觉得他不会起疑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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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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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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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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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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