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烛火摇曳,隐隐传来男人的粗喘和女子哭泣求饶的声音。
谭绍倏地攥紧了拳头,飞快地看向燕然,她倒是平静……也不知是没理解屋内正在做的事,还是故作镇定,不漏破绽。
小太监坏笑一声,“王世子也听见了,大皇子殿有点忙,暂时不便抽身,你就等在这吧。”
燕然淡定颔首,是因为她听出屋里女子的声音并不是碧玺。碧玺的嗓音轻而柔和,屋里那位过于尖锐。
一声弱于一声的呼求显出对方被强迫的绝望,这个宁垣就是个祸害,禽兽不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里的声音却始终未停。女子大概昏死过去,没了动静,又过了许久,宁垣才意犹未尽地收手。
听到屋里传唤,几个太监轻手轻脚进去,不多一会抬出个用被子裹着的人——死人的裹法。
从她身边走过时,飘过一股难闻的腥臭味,想到那东西的出处,燕然胃里直犯呕。
“这是什么风把王世子给吹来了?”
宁垣披头散发地出来,中衣半敞着,露出上身胸膛,他笑得十分放浪得意。
“王世子这个年纪,应该早就尝过女人的味道了吧?就你身边的那丫鬟,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尤物……男子年轻气盛,在这事上贪恋久一点,想必王世子也能理解的,对吧?”
污言碎语,放浪形骸!
谭绍眼神如刀,恨不得将他活剐了,省得脏了小殿下的耳朵!
免费观了一场皮影戏,宁垣又在这时故意提起碧玺,就是想以此激怒她。可燕然一早就识破了屋里人的身份,所以根本不着急。
“本王被什么风刮过来,想必没有人比大皇子更清楚。本王即站在这里,便确定人在你手里。明人不说暗话,大皇子到底如何才能放人,开出条件吧。”
“你倒是直接。”宁垣冷嗤一声。
太监搬来一把太师椅,宁垣慵懒地坐靠上去,审视着眼前瘦小,毫不起眼的少年人。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王世子比本殿想象的更聪明一些,也怪不得太子一心要拉拢你。可惜了眼下他人被困在宫外,鞭长莫及喽。”
燕然攥紧拳头,“大皇子若想让本王死,便不会将本王引入晁央宫内,不妨直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宁垣忽然阴狠一笑,“要你跪下,三叩九拜,给本殿认个错,可否?”
让小殿下认错,她何错之有?xǐυmь.℃òm
谭绍怒火中烧,忍无可忍,刚想发作却被燕然拦了下来。
不就是下跪吗?她就当清明祭祖了。
顺便诚心地向老天祈祷,把她的魂儿抽离这该死的地方吧,千万别太疼,最好像来时那样迷迷糊糊就结束了。
燕然麻利的三叩九拜,就差五体投地了。
宁垣猖狂得意的大笑,“王世子还真是能屈能伸啊,说跪就跪。非常好,本殿下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你既下跪认错,本殿就给你个机会。倘若你做得好,本殿不但不再找你的麻烦,还将你的丫鬟完好无损地归还。”
燕然拍拍膝盖站起,平静地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宁垣朝旁边的太监使了个眼神,对方立即会意,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
一个托盘里呈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盒子被一方黑布包裹着严实,足有一颗西瓜大小,沉甸甸的,不知是何物。
燕然隐隐有种猜测,却并不确定。
“只要王世子将此物带入东宫即可,若是被人发现,导致计划失败,那就别怪本殿心狠手辣,杀人泄愤。”宁垣微微眯起眼,凶芒毕露。
“好。”燕然一口应下,“本王也有个条件,让碧玺出来一见,本王需要确定她真的完好无损。”
宁垣点头,身侧的太监掐着间隙的嗓子喝道:“把人带上来。”
两个粗壮的妇人将五花大绑的碧玺给拉了上来,她嘴巴塞着个厚布,一见燕然,豆大的泪珠噼里啪啦地往下滚,脑袋都晃出了虚影,呜呜哭叫着。
宁垣欣赏着她的崩溃,啧啧道:“说实在的,本殿确实佩服你们郦国人的那种无畏生死的精神。当她发现自己被骗,连情况都没搞清楚就想咬舌自尽,试图断绝一切可能。这么体贴忠心的丫鬟,本殿看着都忍不住动容。”
燕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口酸涩的不适,她沉声吩咐碧玺,“本王已经和大皇子解开了矛盾,他不会再为难我们,你也不许再轻易寻死,最迟明日,本王就接你回来。”
碧玺在那屋中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小殿下为了救她被折辱下跪……碧玺因自己的无能蠢笨羞愧地想死。
都怪她,都怪她……
碧玺被带了下去
燕然示意谭绍去接过那个四方的盒子,黑眸清澈,坚定地看向宁垣,“大皇子可要信守承诺,别动她一根毫毛。”
“那就要看王世子了,本殿恭候你的好消息。”宁垣模棱两可地笑了声,“天黑路滑,恐王世子认错了路,福瑞,福寿,你们两兄弟护送王世子。”
黑暗中走出两个孪生子,一身黑衣劲装束身,腰侧挂着弯刀,眼神冷漠坚毅,给人第一感觉就觉着厉害。
“属下遵命。”二人步伐一致,恭敬行礼后来到燕然的身侧。
燕然眸光一闪,宁垣应该是怕她临阵脱逃,也是怕这盒子里的东西有个闪失。这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宁垣不可能让她随意送个物件,对于宁淮苏来说,必定是有着致命打击。
这两个打手冷漠寡言,一看就不是善茬,也不知谭绍一对二打不打得过……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只好不硬着头皮往上冲了。
燕然前脚出了晁央宫,宁垣便已穿戴整齐。
一身低调的树青常服,衬得白脸森严,眼中也是从未有过的慎重。他冷眼扫向身旁的近卫,“督查府的人到了吗?”
近卫尤倾回道:“殿下放心,都已安排妥当,蜀王府那边也尽在掌握中,只等着燕云亭将东西带进去,便可行动。”
宁垣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他舔了下嘴唇,一伸手,旁边宫婢立即奉上琼浆。
宁垣仰头一饮而尽,烈酒穿肠,热辣如火,烧得他百爪挠心,如坐针毡,忍不住在院落中来回踱步。
忽然想起什么,宁垣又急忙扯过尤倾再次确认,“詹府的人确定都在控制内?不会有一点消息传到我母妃的耳朵里?”
尤倾的领子都要被扯碎了,仍是平静垂着眼道:“殿下放心,贵妃那边也安排了足够的人手。即便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也会被拖延住,不会坏了您的大事。”
“好,好,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宁垣深吸一口气,仰头望了一眼天空昏暗的星光。
前日澄鉴殿传来消息,父皇已经让礼部在拟定吉时。
册封旨意下来,他便不得不离开晁央宫,离开这上京城。母妃筹划了这么久,却迟迟没有动作,自己畏首畏尾,又处处管制着他。
女人就是女人,目光短浅,瞻前顾后,永远难成大事。
虽然这个局做得有些仓促,可架不住老天都要帮他。等宁淮苏察觉不对返回的时候,一切都已成定局,届时他百口莫辩。
今夜,他定要让宁淮苏永无翻身之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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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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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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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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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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