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长的有八分像了天虞皇帝,从小备受宠爱,在后宫内无人敢惹,即便詹贵妃见了她也要给三分薄面,是实实在在的小霸王。
不过,近来她因常常替太子说话,和宁垣唱反调,遭到了皇帝的厌弃。
皇帝不喜后宫参与皇子间的竞争,宁徽月公然挑战了帝王的威严,枪打出头鸟,这次被收拾得不轻。
强忍着小臂上火辣辣的疼,宁徽月白着脸问:“你看到流坡质子没有?”
“他啊……”燕然想到隋光霁那副狼狈模样,原来是在躲六公主?迟疑一瞬,“见是见到了,不过你现在出去,可能已经追不上了。”
宁徽月愤愤地收起鞭子,“狡猾的家伙,就改日在收拾他!”
也不知向来圆滑处事的隋光霁到底做了什么,惹得六公主对他咬牙切齿……
此时天色渐暗,宁徽月瞥了一眼少年的脸色,“刚刚吓你一跳,抱歉了。听说你又受伤了?没事别吓往外跑,小心被人敲晕掳了去活埋。”
“活埋?”
见她神色微讶,宁徽月强调,“本公主可不是在吓唬你,有些人最爱干这缺德阴损的事。”
有些人=宁垣。
燕然笑了笑,这六公主性子直爽,风风火火的,还爱打抱不平。
眼见她要走,燕然让她等一会。
匆匆返回卧房却不见碧玺,燕然在箱子里翻出个青绿色的椭圆小瓷瓶,精致的三瓣梅花烙印是郦国特有的。
燕然将其送给了宁徽月,“这是生机玉露膏,可以散瘀止疼,促进伤口愈合,涂上不会留疤。”
她撸起自己的袖子,将包扎的位置晃了晃,“亲测有用,六公主不妨试试。”
“你一个男子,活得倒是细致。”宁徽月觉着新奇,不客气地接了过来。
两人差不多同岁,但宁徽月却比她高出一个头去,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谢了,郦王世子。”
“是小王该谢谢六公主才是,若没有您,此刻我怕已经重新投胎了。”
其实宁垣根本不惧她,那日若非太子哥哥及时出现,她根本就护不住他。宁徽月星眸微转,笑吟吟地呈了这个情。
“如此说来,这救命之恩你想怎么还?”
燕然一怔,转而温和地笑,“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之事,单凭六公主吩咐。”
“行!等本公主想好了在知会你。”
殿门外传来婢女焦急的呼喊,宁徽月不再耽搁,和她摆了下手就提着裙摆小跑着离去。
“能在这古板刻薄的深宫活得恣意洒脱,也是不易。”一身红衣热烈鲜艳,真是个明媚热情的女孩。
燕然挺喜欢她这性格,由衷的。
谭绍像个影子站在她的身后,听她感慨,心底却在想,若在郦都王宫,你也可以这般肆意生长,享尽无上荣宠。
“对了,碧玺呢?”若是往常,听到她的声音碧玺早早就迎来了。
燕然看向谭绍,忽然有些不安。
两人一同返回西厢,叫住一个路过的婢女询问。
婢女有些诧异,顺从回道:“碧玺姑娘接了通传,去东宫给王世子您送披风去了呀,没和您一起回来吗?”
“通传?是谁来通传的?”她从未让人给碧玺传过信。
婢女见她变了脸色,也察觉出不妙,忙道:“他自称是东宫的内监,拿着东宫的手牌。奴,奴婢也没见过这人。”
燕然心悬了起来,转身就朝殿门外走去。
谭绍快速跟来,“小殿下在此等候,属下前去东宫确认……”
“不用确认了,一定不是东宫的人。”而她现在却必须再亲去一趟东宫。
有人以她的名义将碧玺诓骗出去,连东宫手牌这种东西都准备得齐全,想来是早有预谋。
背后是谁搞的鬼,用屁股想都知道!
宁垣此人色令智昏,色胆包天,色中饿鬼一个!第一次见到碧玺便生出歹心,燕然只怕碧玺落在他的手里不会有好下场。
虽然她思想开放,可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名节却比命还重要。
燕然去而复返,翟公公微微诧异,好心相告,“刚才下人回来禀报,蜀王寿宴上殿下饮多了酒,今夜要宿在蜀王府了,王世子您又白跑这一趟了。”
偏偏这时候不在,燕然转念一想,让翟公公准备了纸笔,她给宁淮苏留句话。
翟公公办事痛快,燕然没时间慢悠悠地写下优美的小楷字,拿起笔沾了墨,笔走龙蛇,龙飞凤舞地在纸上留下一行。
不等墨迹晾干,对折几次递给翟公公,便带着谭绍匆匆离去。
翟公公扫了眼透过纸背的墨迹,隐隐印出‘晁央’二字。
郦王世子和大皇子的恩怨翟公公应知尽知,看她神色急慌的模样,八成晁央宫那边又有所动作。
想到殿下临行前的交代,翟公公妥善将纸收好,叫来一个可信的小太监低声耳语几句,让其速速去办。
——
出了东宫,燕然没有回谊合殿,而是直奔晁央宫而去。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天空只有点点星光,心底又升起对黑暗的恐惧,但脚下步伐却一往无前,半刻不曾停留。
碧玺待她很好,不论是穿越后独处的几天情谊,还是她和原主数年的主仆情分,都必须要救她。
远远见到晁央宫灯火通明,偌大的建筑群,层层叠叠,其奢华程度丝毫不低于东宫。
燕然停在宫门口,侍卫高喝,“来者何人?”
“郦王世子求见大皇子殿下,劳烦通禀一声。”
那侍卫和同伴对视一眼,一人进去通禀。
燕然安静地等待,心里说不紧张是假的,一路走来做了无数的猜想,可条条大路都通死胡同。
面对一心想要弄死她的宁垣,再用对付王仲玄那招坑蒙拐骗肯定是不行。
该怎么办?要怎么做?
忽然,手心里塞进来一枚硬物,冰凉彻骨。
燕然扭头,就见谭绍目光柔和坦然地望着她,完全一副做好了必死决心的模样。
“黑曜锋利无匹,削骨如泥。小殿下收好,以备不时之需。”
燕然不会武功,谭绍也从不建议她带武器——因为有他时刻保护。
倘若他不在,而她又遇上了强敌,武器不但丝毫伤不了敌人,反而容易被对方夺去,反伤了她自己。
可此刻,他主动将自己的贴身匕首塞进了她的手中。
燕然猜测,谭绍是不是想让自己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方便自尽?免得受敌人羞辱?xǐυmь.℃òm
默默的收紧了五指,将匕首塞入怀里。
燕然没有让谭绍选择自保离开,亦如他没有劝燕然,不要为了一个婢女铤而走险,因为他们都知道,劝也没用。
前路莫测,谭绍已付必死决心。燕然却忽然觉得,她们的想法是不是都太沮丧了,以至于陷入恶性循环。
主席曾说过,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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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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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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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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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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