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也不能拖着,孟应钟已经答应了,让姑父和李离早点知道,就好早早的为营救孟应钟做准备。
把该安排的人都安排埋伏好,真的到了那一天,也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世上没有万全之策。
别人也不会给他们时间,想出万全的法子。
扶桑总是想着,这一天晚点到来,或者是不要到来。
但是事情来得总比想象的快,而且快上许多。
这日万望川休沐,陪着扶桑在花厅修剪花草。
魏净友穿着侍卫服,就冲进了花厅。
站在门内喘了一口气,跨到万望川的身边,在他耳边低声道:“皇上此刻要召你进宫。”
“情况不是太好。”魏净友朝着万望川使了个眼色。
来得太突然。
万望川让魏净友去门口等着,然后走到扶桑的跟前,朝着她点了一下头。
抓着她的手,呆呆地望着她的眼睛,说道:“夫人在府里,好生休息,我去去就回。”
其他的什么都没说,万望川连衣服都没来得及在府里换好,就跟着魏净友离开了。
即使他什么都没说,扶桑也知道了其中的意思。
夫妻这么久,彼此之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如果不是宫里有大事,一身侍卫服还在当差的魏净友,断然是出不了宫的。
扶桑走出花厅,朝着巧月招手,吩咐道:“听说萧六哥前些日子得了什么好书卷,你此刻回府去和我八哥讲讲,让他想法子帮忙借来看看。”
心里很慌,但是神情依旧镇定。
看着巧月往外走,又招手唤来了晚夏,“你去帮我请柳先生,让他帮忙去六亲王府,送点东西给承璟世子。”
到了最后。
扶桑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把消息传递给该传递的人。
越是不知道,就越折磨人。
她不知道万望川进宫,能不能平安走出来;也不知道孟应钟去萧府,能不能安全;更不知道李离,能不能成功。
这种知道又不全然知道的感觉,让人很心慌,很压抑。
特别是,这件事一旦没有成功,那就是灭九族的大罪,不仅扶桑会丢了性命,万望川他们更是危险。
万望川的去去就回,真的就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
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感觉,就像当初被幽禁在宫里一样。
和三皇子谋逆那日不同,今日的京都城静得出奇,
身边静得只剩下孤鸦的哀鸣,连风都没有了声音。
扶桑在这时,很想找个人讲讲话。
带着婢子暮秋,去了言老夫人的院子。
坐在榻上的老夫人,已经开始转珠诵经。
扶桑从前是不信这些个仪式的,如今却也希望老夫人嘴里的词,手里的珠,能够带给他们平安顺利。
没有惊扰祖母,扶桑就在榻前的板凳上坐下,安静地听着她老人家把经诵完。
“望川进宫了?”
言老夫人睁开眼,望着眼前神态还算冷静的孙儿媳,心里有些安慰,“早知道,到了今日你定会来我这里,本以为你会担心得坐立难安。眼下瞧着,倒是愈发有几分当家夫人的模样。”
扶桑不自然地笑了一下,“祖母,才是真正的当家祖母。孙媳的心里可是慌得很,只是见着祖母这般镇定,才觉着可能事情,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难,故而心静了一些。”
“难不难,都走到了眼下这一步。”
言老夫人扯了扯衣摆,在榻上坐直了,微笑着说道:“你如今是双生子,也莫要想那么多。事情既已是都谋划好的,那就肯定是有几分把握的。
当初祖母就没有拦着你们,定也是不会怪你把望川牵扯进来,你就更别担忧我会跟着着急。我这个老太婆见的事情,可算是太多了。
望川的爹走后,望川还小,府中也没有一个支棱门庭的老爷们儿,还不是我一手把门庭撑着,等着望川长大。”
侧头看了一眼窗外,言老夫人又继续说道:“那么艰难的日子都过来了,最差也不过就是头点地,你们小孩子都把生死看得这么淡,我一个大半截身子都进了黄土的人,又有什么看不开的。”
她越是这样说,扶桑就越是内疚。
“总归是孙媳对不住祖母和将军,你们本是不必为这些忧心的,而今也卷入了这样的事。”
“你这话就讲得有失偏颇了,难道新皇上位我们就不忧心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谁知道新皇会对万府怎样。但是想来也不会太好,毕竟是先皇的近臣,怎么也不会太放心。
如今这样也好,拼上一把万一成事了,也许又能换来万府的三世太平呢。”
扶桑先前还以为,言老夫人讲的那番话,只是为了安慰她。
继续听着,就觉得这老夫人是真的想开了。
忽而想起了大夫人。
扶桑看了一下四周,把板凳拉得靠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问道:“祖母,我和将军一直有件事弄不明白,今儿个想看看祖母是否清楚。”
“讲来听听,有什么事还是你们琢磨不透的。”
言老夫人刻意,把语气放得很轻松。
她可没告诉眼前的孙媳。
万望川早几日,就已经和她讲过,一旦宫里有不利他的消息传出来,府里已经安排好了,带他们出城的马车和人手,就连出城的令牌也早就准备好了。
所以她才能这么气定神闲地,坐在这里诵经念佛。
扶桑犹豫了片刻,缓缓开口问道:“事关府中的夫人,我和将军一直就没有想通,为何说那位和今日那位有染,但又从未见过有谁来看过。
再说了即使是有什么,大可给个位分就召进宫,怎的非要留在万府,还要顶替了将军阿娘的身份。”
言老夫人放下手中的念珠,脸色变了变。
本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万望川也都放下了。
但是既然扶桑都这样问了,那定然是万望川自个儿和她讲了什么,又或者是有什么想不通的,说出来和自己的媳妇儿共同探讨。
一件尘封的往事,要了多少人的命。
也就是这两年有了离王,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不然皇上还会有闲暇,就来收拾了她这把老骨头。
万府的繁荣,不仅是因为马背上的功劳,而是做了皇上必须让他们做的。
事到如今,也没有瞒着扶桑的必要。
这样的陈年往事,随着老骨头们一个接着一个离开,日后又还有谁会知道,眼下的这一切都有多荒谬。
“你知道太后的母家,曾经也是风光无限的大家族吧。”
“嗯,有所耳闻。”
“先皇为了打压太后的母家,定然是不会让她的孩子继承正统,但是当年还是皇后的太后,又无德行有愧的地方,母家的大人也都安分守己。
他们越是这样,先皇就越恨他们。故而想到了狸猫换太子的戏码,哪怕太后产下的是女婴,都会有一个准备好的男婴来替换。
这样不管日后,太后再产下多少皇子,最终太子都是当今的圣上。”
言老夫人哀叹一声,“可先皇实在是手段太狠,不仅换了太后的孩子,还要告诉太后,也告诉了年幼的李睿。独独不和太后讲,她的那个公主被送去了哪里。
太后能怎么办,那个时候还没有离王爷,只能和当今圣上捆绑在一起。她老人家也想过,只要李睿能对离王爷好,这辈子她老人家也就认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可谁知道,这世上还有比先皇狠的人,不仅偷了别人的位置,还要置离王爷于死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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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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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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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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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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