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明先生去了孟府拜访之后,没有几天趁着万望川休沐在府里。
孟玄英在扶桑成亲送亲之后,第一次踏进了他们的星序院。
等着巧月开心的把孟玄英引进院子,扶桑正在花房里捯饬着她的花盆,万望川就在旁边帮忙。
太医和大夫都说了,她的底子有些弱,要想生产时不那么耗神伤身,就得每日多动动。
寒冬腊月的,万望川自然是不让她去院子里,倒腾那块播种了许久,也没有动静的稻子。
扶桑也只能在这有地龙的花房里,慢慢地捯饬着,她那些长势一直就还可以的兰花。
“姑爷、姑娘,三少爷来了。”
巧月从小就跟着他们几个长大,早就把他们当作了亲人,那见到三公子的开心,可不比自家姑娘少,就连着招呼人的时候,都能听出她上扬的尾音。
万望川的注意力就一直在扶桑身上,也没有注意到孟玄英进来。
听到巧月的话,赶紧从凳子上站起来,然后有些尴尬地把工具放在花盆里。
“三哥今日也休沐?”万望川在晚夏端着的手盆里,一边洗手,一边歪着脑袋朝着孟玄英笑着。
扶桑这时也把东西放下,“三哥来了。”
孟玄英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被巧月带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这么一幅场景。
从前扶桑在孟府也是种花的,但是大多都是阿娘和玄月帮着打理,他和孟应钟倒是从来没有搭过手。
这万望川倒是个,心思极细腻的人,还用衣袖帮着扶桑擦着额头的汗。
能看到弟弟妹妹生活的好,是孟玄英这个当哥哥的,最大的心愿。
“早前问了大哥,说是少将军今日休沐,我就和同僚换了个差。”
孟玄英朝着扶桑挤了一下眼睛,“这妹妹虽然是自己的,毕竟也是成了亲的,不好你不在府里的时候,我贸然就过来了。”
孟家四房几个姑娘公子,除了扶桑不太注重礼节这些。
万望川是知道他们都很懂礼数,不过他自己也不是那般在意这些的人。
摆了摆手,笑道:“三哥这是说的哪家话,扶桑既然嫁给我了,你就是我的三舅哥想来便来,而且扶桑也总是惦记着你们,你们经常来府里走走,她的心思也能放宽些。”
说着就把孟玄英往茶室引,又回头伸手拉着扶桑,“地上有暗冰,你走慢点别着急,小心摔着了。”
孟玄英回头看了看,也是低头含笑。
这自家阿娘还担心,扶桑因为出身在万府过得不好。
眼下看来,的确是多虑了。
孟玄英也是见识过不少的大人物了,就光从扶桑此刻脸上温和的笑,就能知道万望川待她真是极好的。
在孟府那些年,他就没有在小九的脸上,看到过她真心的笑过,眉头那更是日日夜夜都皱在一起。
现下的那张小脸,不是装的开心是真的开心。
在星序院里,扶桑已经习惯了万望川的这些行为,但是当着自家的哥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害羞归害羞,她还是没有甩开万望川的手,毕竟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要紧的。
等到了茶室,婢子们上好茶,就被散了出去。
扶桑看着孟玄英喝茶的样子,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万望川又一副为难,不好开口的样子。
用手绢擦了擦嘴角的茶水,扶桑这才开口问道:“三哥,最近孟府里可都还算太平?”
孟玄英立刻就放下了茶杯,摇了摇头,“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就是二伯母每日都要跑到院子里,指着阿娘的鼻子骂上一通。
说是如果没有我们四房,二姐就不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当初嫁谁都可以,最后就嫁了六皇子之类的话。”
扶桑脸色一冷。
二房的人,还真是都是一个性子。
有好处了,就是他们的能耐。
一旦事情损害了他们,那就都是别人惹的事,全然和她们平日里自己的做派,毫无关系。
孟芷溪的死,扶桑也不是不心痛。
但是这种心痛,不是孟芷溪做了什么好事,而是心痛同为孟家的骨肉,最后又不得不把刀口,朝向自家的人。
若是单论二房这些年的作为,孟芷溪早就在黄泉路上走上几回了。
扶桑倒是不担心她们记恨自己,只是阿娘的性格实在是有些软弱,阿爹又是个不管事的人,两位哥哥都不能时刻在府中,守着父母。
“柳先生可和三哥讲了,我寻了一处宅子,想让你们从孟府的宅子里搬出来单独住。”扶桑帮着孟玄英添了茶水。m.xiumb.com
孟玄英点了点头,“柳先生说是说了,阿娘也觉得这样甚好,可是阿爹说父母皆在,怎可单独出府立院。”
听到他的话,扶桑的手拍在了桌子上,动作幅度不大,但是也显示出了她的生气。
万望川赶紧劝道:“你也别太生气,岳父的脾气这些年,你应当最是了解。他会这样说,也是能想到的。”
偷偷地和孟玄英交流了个眼神,反正两人现在都很尴尬。
“我从来就不在意阿爹怎么样,他要是在孟府守着祖母,那就让他守着吧。”
扶桑很生气,气得连着脸都有些绿。
“三哥,你带着阿娘和八哥,早点从府里搬出来,也别管阿爹了,他要当他的大孝子,就让他去当吧。
如果他要拦着不让你们出府,你就威胁他说让他给阿娘写一封休书,然后把你和八哥从族谱中除名。”
扶桑不是不想和孟冬讲理,是这个爹真的没法讲理。
愚孝,真的是愚孝。
她就没有见过,一个大户人家出来的老爷,能有他那般愚昧的。
为了他一个人的心安理得,完全不顾及妻儿的感受。
他怎么就不想想,在那个府里阿娘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
这事不能拖,尤其是不能让二房死抓着四房不撒手。
有的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扶桑也没有觉得自己完全对,但是也没有觉得孟芷溪活着的时候,自己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
“你先陪着三哥喝点茶,我去把房契拿过来。”扶桑朝着万望川说道。
也没有犹豫,直接出了茶室去了里屋。
从自己的小匣子里,掏出李离送的房契,把最小的那座拿了出来。
扶桑本来是不想动这些的,但是她也知道,只有她用了李离才会安心。
现如今他们以前的那些牵连,都感觉似有似无。
如果事事都和他保持着生疏,那必定会让他多心。
所谓一举两得,一来解决了阿娘在孟府的委屈,二来也让李离觉得,她还不是完全的和他们撇清关系。
最重要的是,她和万望川这样帮李离,其实这点东西也没有什么好扭捏的。
由着巧月扶着回到茶室,扶桑把房契放到孟玄英的面前。
摆出一副很严肃的表情,“三哥回去就把这事办了,如果三哥和阿爹一样愚孝,那你也和阿爹一起留在孟府里。”
孟玄英赶紧摇头,“这是哪里的话,你还不知道三哥,能让阿娘一个人去外面住去?”
万望川在旁边暗笑。
这扶桑他们一家,也实在是有些太好玩了。
尤其是自己的那个岳父,看起来处处都想立威风,但是到头来却屡屡被人将军。
“让三哥先喝点茶吧,你和岳父有气也不能和三哥斗气不是,三哥一个当儿子的,也是左右为难。”
扶桑正在气头上,瞪了他一眼,“你要是以后在我们的孩子面前,和阿爹一个模样。我就直接带着孩子,到外面住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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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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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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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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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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