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一世,其实终究摆脱不了被人摆布的命运。
只是从前只是被人废弃的棋子,而如今有机会去成为不能轻易放弃的棋子。
世事有所改变,又好像和从前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不禁用手帮万望川,把有些微皱的眉头舒展开。
扶桑笑道:“从前我不信佛,后来我也觉得佛祖说得不错,有舍才有得。
我知道你思念你的阿娘和姑姑,但是她们虽然已经肉身不在,但是这样也能免受人世的疾苦。
不是也有人说吗,我们活上这一世,就是为了经历苦难来的。
想来阿娘和姑姑都是有福报的人,所以才被早早地召回了天庭,去做快活的神仙去了。”
又拍了拍万望川的手,扶桑继续笑道:“而且啊,你可是朝着我说过的,这辈子都要让我无忧无愁的。你若是不快乐,我又岂能快乐。
从前那些事就好好地藏在心里,等它们自己随着年岁消散去。”
万望川没有想到扶桑看出了他的心事。
他的脸上多多少少,有些尴尬的不自然之色。
瞪着眼睛说道:“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展示你的读心术了,你都要让我怀疑,你到底是我眼前的妻子,还是我肚子里的明白虫了。怎么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呢?”
扶桑不禁笑出了声,“这不是我会读心术,而是你在我面前就没有掩饰过自己的情绪和想法,根本就不用我花费心思猜,也全然了解你在想什么。”
“这世上能有几个人在你面前隐藏的。”
万望川撅着嘴,做了一个搞怪的表情,“我倒是觉得宫里伺候皇上的公公,也不如你的心性。
要是你下辈子投胎转世做了公公,可能没有人能和你作对。”
“呸呸呸。”扶桑是真的投胎转世了的,听到他的这话,感觉把晦气的话吐出去。
“谁要投胎做公公伺候皇上啊,我宁愿当个挑粪工,也不要去伺候皇上。天子喜怒无常,我这等凡人伺候不来。”
就算再投胎上次八次,扶桑想把每种人的人生都体验一遍,也不想再把脚踏进那堵宫墙。
万望川被她的动作逗乐了,笑得腰都直不起了,“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要是被皇上知道了,还以为他多招人嫌隙呢。”
不过细细想来,扶桑说的也没错。
若是还能再次投胎为人,万望川也要离皇上远远的。
每日生活在提心吊胆的算计中,再好的脑子也有被消耗殆尽的那一天。
他暗自在心里想着,若是还有下一世,他还是要再去找到扶桑,然后真的回归山林,让他们两人做一对只为吃饱肚子而犯愁的粗野夫妇。
最好再有两个孩子,能让他们在雨天不做农活,闲来无事的时候,拿来消磨消磨时间。
听他说到嫌隙,扶桑嘴里嘟囔着:“他本来就招人嫌隙。要不是他是皇上,可能那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性子,也没有人会理他。”
她的胆子大,万望川是知道的。
但是这般敢这样说天子的胆子,还真不是有几个人能有的。
万望川生怕隔墙有耳,下了马车拉着她就回了房。
回到房里,看她的肩头和头发上,都被融化了的雪水打湿了。
他赶紧吩咐道:“巧月,赶紧给夫人拿来干净的衣服,这个天可不能让她受凉了。”
巧月看自家姑爷神色紧张,嘴角挂着笑就去拿衣服了。
姑爷能对自己姑娘这么好,也不枉她平日里把姑娘的琐事都告知他听。
万望川帮着扶桑换衣服的时候,感觉到一丝丝的刺骨的凉风从哪里吹来。
他的眉头不禁蹙在了一起。
万望川最不喜欢下雪和下雨,不管是在军营里操练,还是在宫里当差。
这两种天气,都能给他们的身体带来异于平常的折磨。
很多将士都因为这样的天气,而搞得一身都是伤病。
所以一到了冬天,他在府中都会让人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现在感受到凉风,再看到扶桑的胳膊上,立刻突起了一些小点点。
万望川就有些着急上火。
若是他自己也就算了,即使伤寒感冒了不过就是喝几副汤药,再蒙着被子睡上两觉,也就好得七七八八了。
可是扶桑的身子有多弱,他是知道的。
这要是她晚上睡觉,有人没把窗户关严受了凉,那不知道要遭多少罪才能好全了。
“如今的婢子也越来越发懒散了,怎的连个窗户都关不严实了?”万望川冷哼一声,手里的动作可没停,加快速度帮扶桑把衣服换好。
扶桑笑着摇摇头,关心则乱。
“不是婢子没关严实,最近几日不是玉尘过来我这边学习吗?”拉着万望川走到榻上坐下,扶桑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跟着玉尘过来的婢子,总是千方百计的,想要偷听我们在里面讲了什么。
与其看着她在外面垫脚贴耳的,还不如就给她留个偷听的地方。
不然这样的风雪天,她一个不小心在外面摔倒了,我是假装不知道她在偷听呢?还是直接就走出去,让人捉了她。
现在这样挺好的,想要说什么给她们听,就让她们偷听了去。全然当作我们不知道被偷听了。”
万望川这才想起,自家的二伯母还虎视眈眈地留意着他们呢。
现如今孟家也回了,成亲之时来的人,大多扶桑也是没有机会见到了。
这日后他在外当差的时间太多,府中也不能只让祖母给扶桑撑腰。如果遇到事情,祖母能帮一次两次,但是也不能每次都偏颇扶桑。
毕竟都是一家人,明面上也不能厚此薄彼。
还是得给扶桑找几个能说得上话的帮手才行。
他想了想,说道:“等过两日我当差回来,风雪也停了的话。你就在我们这个小院里,准备两三桌的宴席。
我把国公府和我们府里走得亲近的夫人,请到府里做做客,你也好熟悉熟悉一下门户这些。”
万望川的用意,扶桑也猜到了一些。
现在正好和万望川提提院子命名的事。
“先前听二夫人讲起,说是你想等着我来给我们这个院子命名。
如今既然要开宴席,我们就以这个由头去请各位夫人。也算是个比较中规中矩的借口,夫人们来了,也不至于什么贺词都没有,提着礼物也不知道该讲些什么。”
万望川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那你可有想好了,要提个什么名字在匾额上?”
想了想,扶桑还是开了口,“我在想,要不我们就用阿娘的名字做引申,想个意思差不多的。”
因为万望川的母亲是替皇家丢了性命的,又因是极其隐晦的事,这个府里也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提那件事,更没有人敢提那个已逝的真正大夫人。
在万望川的面前,大家是能回避就回避。
但是天下的孩儿,哪有不思念亡母的。
扶桑虽然不能在早已逝去,她没有见过面的婆婆的面前,替万望川敬孝,但是起码她能帮着万望川一直将他的阿娘记在心里。
在这样一个小小的院子里,保留着她孩儿对她深深的思念。
即使人不在了,只要还有人在思念着她,也算没有真正的离开。
万望川的眼里有些湿润。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这一刻他还是从心底里泛出感动。
将扶桑从对面拉到自己的怀里,小心翼翼地抱着,然后将头埋进她的肩颈。
她的身上泛出淡淡的清香,让万望川感到无比的动容和踏实。xǐυmь.℃òm
他压低了声音,嗓音有些哽咽的沙哑,“扶桑,谢谢你。阿娘知道我娶了你,肯定也会替我感到高兴,如今她也可以放心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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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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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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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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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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