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言老夫人的交代,扶桑进了大公主府后,还就真如孩子一般,这儿瞧瞧那儿看看,时而还和孩子一样,偷偷地看看没见过的东西。
这大公主府邸的规格,应该算得上京都城里独一份,一座宅子就占据了一条街。里面的装饰更是比宫里差不了多少。
走到水榭时,已经有很多女眷陪着大公主在听戏了。
扶桑和言老夫人只能先在一旁坐下,等到一出戏唱完,这才上去请了安。
“扶桑给大公主请安,祝大公主福寿安康。”扶桑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然后身边跟着的万府两名婢子,就把她准备好的兰花抬了上来。
“九姑娘今日这是给本宫,准备了什么礼物呀?”大公主从座位里站了起来,用她那不符年龄光滑的手,指了指被丝布盖着的礼物。
扶桑笑呵呵地走上前,直接把丝布揭开,然后一株开得正盛的兰花,就随着风飘出一阵幽香。
“回大公主,扶桑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就在院子里把这个挖起来了。”扶桑故作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
其实她也不知道,作为一个孩子面对这样的场景应该是什么样子。
但是想来,大家都是送的珠钗宝器,她这一盆花应该是显得有些寒酸的。
虽然懂花的人都知道兰花有多珍贵,但是一个正常的孩子,显然是不太应该能知道这些东西,有可能也是无价之宝,甚至比黄金白银还要贵重。
“哟,这孩子倒还真是有心了。”大公主走到了花盆边,仔细地瞧上了一番,然后朝着众人说道:“这礼物本宫甚是喜欢。”
扶桑抬头笑盈盈地看着大公主,“大公主喜欢就好,这样回家就算爹爹训我,也有大公主给我撑腰。”
“九姑娘这话怎么说?”大公主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用手捏住自己的衣袖,扶桑嘴里嘟囔着:“这是我自己偷偷挖出来的,没有告诉爹爹。”
哈哈哈,大公主瞬间笑出了声,“京都城里都说九姑娘心智成熟,本宫看着还是个孩子嘛,这不还做了偷花贼。”
众人跟着附和笑着。
“言老夫人以后,可得小心府中的花花草草了。指不定九姑娘嫁到万府去,就又想着拿这些偷偷送人了。”
大公主朝着婢子使了个眼色,婢子很快就搬过来了一张凳子。
然后大公主朝着扶桑指了指,“坐吧,别拘着。”
扶桑坐下。
言老夫人开了口,“大公主可莫笑了……就我们家望川那个混小子。别说花花草草了,就是九姑娘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得上天去给九姑娘摘下不可。”
众人又是拿着扶桑和万望川一阵打趣。
反正现在扶桑也算是习惯了,毕竟见着谁,他们都不免在她面前提一嘴万望川。
她们笑,扶桑也跟着笑。
大公主也没有特意要把她引荐给谁,也没有要特意给她介绍谁的意思,扶桑就惬意地在旁边吃着果脯,听着戏。
而大公主的目光,却并没从她的身上移开过。
再次见到这孟家九姑娘,大公主觉得她像变了个人似的,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
上一次见她冷静从容,比很多大员的夫人,都还要淡定。
而这次再见,她就和一个孩子并没有什么区别,该紧张就紧张,该幼稚就幼稚。
大公主喜欢聪明人,但是不喜欢太聪明的人,尤其是不喜欢在她面前装疯卖傻的聪明人。
连自己都能看出这九姑娘的心思,太后又为何要让她多照拂照拂这九姑娘?
言老夫人的话,细细琢磨一番,也是意味深长。
这万望川是万将军府的挑大梁的,而刚才的那一番话,言老夫人都在表达,万家会全力的庇佑这个九姑娘。
这小小的兰花送的也是颇有深意。
蕙质兰心,那一般都是拿来赞誉皇后的,而这关键的时刻,她就还真是赶巧送了这寓意极深的兰花。
照着平日里的消息来看,这离王要是对后位有什么想法,也断然是不可能想到走公主府这条路子的。
这些到底是太后的意思,还是这个九姑娘,又或者是万府的意思?
毕竟上一任皇后,出自万府。
难道万将军府有想要,扶持的娘娘?
而这个孟家九姑娘,就是被推出来当做挡箭牌的……
想了一会儿,大公主朝着言老夫人开了口,“老夫人,最近可有空闲,陪着本宫进宫去给太后娘娘请个安?”
这既然弄不清楚到底是谁的主意,那就把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试探试探。
可不管是太后,还是万将军府的意思,只要能帮他们把他们选定的人推上去,这件事对大公主府倒是有利的。
皇上能保公主府一世繁荣,可是皇上百年之后呢?
言老夫人笑了笑,“老身倒是觉得,近些日子大公主不要到太后娘娘那边去得好。”
听到言老夫人的话,扶桑也是在暗叹,这万望川的祖母还真不是一般人。
大公主之所以能在皇上面前讲话有用,那就是表面上看来大公主是绝对的中立,并不偏袒任何一方。
如果大公主在这个当口去了太后那里,那即使日后皇上朝着她过问起后位之事,心中都会怀疑是太后的意思。
这皇家还真是有意思,互相之间都是算计。
即使关系亲近的母子,皇上都不会允许,在他没有授权的时候,由谁去左右他的选择。
人的权力一旦到达了顶峰,会是两种不同截然不同的反应。
一种人会更愿意,或者更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而另一种则是,全然听不进去,有谁说了忠言逆耳之言,说不定还会被怀疑上。
而当今的圣上李睿,显然就是第二者。
照着今日来看,这天下能看透的又岂止是扶桑。
那言老夫人也是顶顶通透的人,先有对大公主的判断,再来有对皇上的判断。
万府有这样机敏的当家主母,可是比自家那个主母杜芝,不知道幸运多少。
如果杜芝能有言老夫人一般的聪慧,那孟府中人,又该是何等的荣光。
不是像现在那样,争的全是那些鸡毛蒜皮之事。
想着想着,扶桑的头疼就又开始加剧了疼痛,这种疼却不是她想能忍就能忍的,不自觉的眉头就蹙在了一起,脸也变得有些扭曲。
她实在疼得有些受不了。
“九姑娘这是怎么了?”言老夫人最先注意到她的异常,起身走到了她的身边,俯下身顺势把扶桑手里的果脯放了下去。
扶桑摇摇头,“老夫人不碍事的,就是前些日子有些着了凉,头有些疼罢了。”
她说话时,声音疼得都有些颤抖,额角的细汗密密地往外涌着。xǐυmь.℃òm
大公主也凑了过来,看着扶桑一张小脸惨白,“看这样子病得不轻,还是快点去请位太医过来瞧瞧吧。”
“不用这么麻烦,我……”话还没说完,扶桑的眼前一片白茫茫,然后她就倒在了地上。
这可把水榭里面的女眷都吓得惊慌失措。
“慌什么慌。”大公主一声呵斥,“先把人抬进屋子里,赶紧去请徐太医过来。”
随即几名婢子,就抬着扶桑进了屋子里。
等扶桑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有人用手轻轻抚着她的额头。
“可算是醒了……”
睁开眼,万望川正低着头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扶桑见状想要起身。
万望川用手压着她的肩,语气很不悦,“你都这样了,还起身干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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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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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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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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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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