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和六亲王府的人,都被三皇子软禁在中堂里。
天还黑着,还没有一点消息从宫中传出,而被三皇子挟持的扶桑他们现在到底会怎样也还是个未知数。
三皇子在中堂外的走廊踱着步子,越是接近天亮,他就越是显得着急和暴躁。
显然先前扶桑抬出岳贵妃,一点也没有打动三皇子,没有达到扶桑想要的效果。
想想也是,能够策划夺嫡这样大逆不道之事的人,又怎么会因为某个人而就心慈手软呢?
储君之位的诱惑,可不是母子情深就能替代的。
就算扶桑知道前世,可现在很多事情都改变了原有的轨迹,她也不知道现在宫里是什么情况。Χiυmъ.cοΜ
越接近天亮,迟迟没有消息传出,越是说明三皇子失败的可能性越高。
扶桑希望李离这次不要再感情用事,做他应该做的。
可是,李离能跟着万望川走吗?
李承璟有些担忧地看着扶桑,“九表妹……”
扶桑明白李承璟这是担心他们所有人,她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不会有事的,我们都会没事的。”
嘴上虽然说着没事,其实扶桑比谁都要担心。
扶桑扯了扯六亲王的衣服。
“怎么了?”六亲王在一夜之间似乎沧桑了不少,说话时嗓子有些沙哑。
“姑父,我想和三皇子单独谈谈。”扶桑很恭敬地征求着六亲王的意见。
六亲王拂袖,浑不在意地说道:“你想谈就谈,可是本王不认为现在还有东西什么能打动三皇子。”
扶桑尴尬地笑着,“成不成总要试试,总比什么也不做,等着去送死的好。”
看见六亲王点头,扶桑起身腿有些发麻,缓了片刻她才走出了中堂。
“你出来是想现在就死吗?”三皇子满眼的怒气,说话的语气更是没有半点客气。
扶桑依旧福身行礼,“扶桑想和三皇子谈谈。”
“现在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三皇子的手里握着剑,作势要拔出,“不管成败如何,你们今日都只有一个死字,不要垂死挣扎了。”
剑抵在了扶桑的脖颈,让她感觉到刺痛,有些什么液体从脖子上慢慢地流出。
“小扶桑……”李承璟很着急地喊了一声,“三皇子,她就是个孩子!”
扶桑用余光看着李承璟,自己的世子表哥还真是从心底里担心着她。
和前世一样,总是想要为她开脱。
不过他的这些话,明显是不奏效的。
三皇子挑起嘴角,侧头轻蔑地看着李承璟,“事到如今,世子还要拿着她是孩子的借口来敷衍我吗?”
“我看这九姑娘倒是比一般的孩子聪明了不止一点啊,”三皇子又把眼神转了回来,意味深长地看着扶桑,“一般的孩子,可是不会像她知道的这么多!”
脖子上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扶桑疼得不由眉头紧蹙,“不是扶桑知道的太多,而是三皇子在不恰当的时间,做了太多不该做的。”
剑又朝着她贴近了些许。
她很清楚地知道,想要保全大家的性命,只能靠他们自救。
而三皇子又是个油盐不进的主,不管是求饶或是威胁,都是起不到一点功效的。
想要活,只能另辟蹊径。
“三皇子今夜杀了我们又能怎么样?”扶桑没有理会身体的疼痛,还是挑拨着三皇子暴躁的情绪,“三皇子以为这样就能泄愤?”
“算计你的是皇上,三皇子就算把我们全杀了,是可以解心头之恨,还是觉得皇上会因为我们这些人的死而感到悔恨?”
“对三皇子来说,我们的命不值钱;对皇上来说,我们的命那更不是命。”扶桑嗤笑,“说不定皇上还得感谢你,帮他除去几个麻烦。”
疼痛一直在加剧,扶桑此时也顾不上自己,“三皇子肯定想不通,自己计划如此缜密,为何还是会输?”
三皇子一阵冷笑,双眼瞪得如马眼一般大小,“为何会输的理由,你们不是已经告诉我了吗?”
扶桑盯着三皇子,不由地笑了出来,“那只是说三皇子用错了方式,可不是三皇子注定要败的真正原因。“
“有什么话就快说,别在这儿给我卖什么关子!”
扶桑小心地推开了抵在脖子上的剑,“三皇子的刀尖一直就指错了人,而且三皇子的心也没有皇上狠。三皇子从最初就不应该只想着太子之位,而今夜也不该只是逼宫,如果直接取了皇上的性命。”
三皇子的眼神里一片惊骇。
“如果三皇子今夜是要直接谋权篡位,有了这些缜密的计划,反而可能会为自己赢得一丝胜算。”扶桑有些惋惜地看着他。
三皇子静默许久,眼色也从完全的杀意变得带了些悔恨。
可是片刻之后,他又把剑指向了扶桑,“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扶桑没有再看他,而是把目光落在了中堂里,“三皇子如果此刻放下手中的剑,撤走这里的人,只要皇上和太后今夜没有受伤,或许还能留着一条命。”
“而岳娘娘,最多也就是搬到冷宫,你们日子虽然难过些。但是如果他日能看到皇上因为自己做下的这一切付出应有代价,三皇子又该是如何的快意恩仇。”
扶桑把现在能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她在赌,赌三皇子对皇上的恨。
雨不知何时停了,天也渐渐有些亮了。
时间被无限拉长,过了许久三皇子开了口。
“就如你说的,我要进宗人府和死了有什么区别,而且放了你们,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听到三皇子这样问,扶桑胸中暗暗地长舒一口气,”三皇子还有孩子,岳家也还有后人,只要三皇子还没有犯下不可逆的罪行,他们最多就是被牵连贬为庶民发配边疆。”
指了指六亲王,扶桑又说道:“三皇子可以朝着我姑父要一个保证,保证他日有机会,能保全你的孩子,和岳家的后人。”
也许是一夜的等待,早就磨灭了三皇子的思考能力。
又或许是明明知道会败,三皇子也开始思考那些他从没考虑过的人。
他有些迟疑地朝着六亲王问道:“六王叔,能给我这样的保证吗?”
六亲王那也是经历过很多事情的,虽然大难当头,可也没有乱了章法,更没有丢失他王爷的体面。
从座椅里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才走出中堂来到他们的面前,先是淡定自若地把三皇子的剑拿了下来。
然后语速平缓地说道:“你今日来的时候,本王就说过了,关起门来我们都是一家人。”
“你的孩子也是王叔看着长大的,你不心疼他们,本王还心疼他们呢!”六亲王用手拍了拍三皇子的肩,长长地叹了口气,“本王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如今你这般模样,王叔怎么会不心痛。”
“纵使你把王叔软禁在这里,可是王叔也并没有分毫要怪你的意思。都曾年轻过,也都曾觉得自己比谁都应该坐到那个位置上。”
“既然已经做错事就不要后悔,像个男子汉一样,承担自己为此应该承担的后果,也承担起对后代的责任,不要因为你一个人,让所有人都跟着你去赴死。”
成王败寇,三皇子现在的颓态已经说明他不想再挣扎。
扶桑别过头,有些不忍再看。
这样一个天资过人的皇子,恐怕这一生都要在幽暗的宗人府里度过了。
天色渐亮,王府内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有三皇子像是丢了魂的坐在走廊里。
宫门开,他将等到的是没有光亮的未来,而扶桑能等到李离平安的消息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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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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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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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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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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