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皇上下令留她一条命,却没说不可以折磨她。
疼痛,蚀骨的疼痛,几乎要把她折磨致死。
眼前黑暗一片,她像是生活在无尽的地狱中。
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呻吟,她跪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一张大网朝她网罗而来,眼看着那瘦小的身影要被网住,忽然十个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从天而降,为首的一人戴着一副面具,风姿翩跹的落在大网中,双脚一蹬,那看似固若金汤的大网四分五裂。
背后有人,腰肢上多了条手臂,佟凌萱无暇顾及是谁在救她,就被肚子里的蛊虫折磨的昏了过去。
十个黑衣人只为救人,待那面具黑衣人带人飞起后,剩下的九个黑衣人快速断后,并不恋战,跟着面具黑衣人飞出士兵的包围圈,一眨眼就没了影。
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永和二年初秋,萱妃死于断头台,死因不详,但尸体被挂在城门口暴晒三天三夜,后被道士放于祭坛,焚烧祭神。
凉州城祭坛,灰袍道人朝那女尸的脸皮上一抚,生生撕下来一张人皮面具。
他呈给主座上的人,“将军,是假的。”
纳兰德接过,双目幽幽一沉:“我们的皇上真是好计策,想瞒天过海,救那萱妃一命。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大,没想到那萱妃竟在断头台恢复了记忆。”
“断头台下面有一个秘密的暗道,看来他们当时是想在行刑的时候,把人替换上去。”老道士分析。
“哼!”纳兰德把人皮面具放到蜡烛上,滋滋啦啦的烧起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继续追查萱妃的下落!”
“是,属下遵命。”
凉州城医馆内,传来一阵低微的咳嗽声,这声音仿似被人压住,只能听出一阵闷闷的发音来,并夹杂着人的絮叨声。
砰砰几声,宫匪边捣碎药材,边说道:“你还真是不要命了?啊?那百会穴是随便扎的么?它虽然可以把你的体力提升到极致,但一个时辰后,那种要死的滋味一般人还真是受不了啊!”
“对啊!”说话者气乐了,“您可不是一般人,您是真龙天子,再大的灾难都死不了,可您不是九命猫啊!死了还可以重生?”
床上的人又压抑着咳嗽几声,苍白的脸微微扬起望着藏蓝色帐顶:“不知她现在怎样了……”
宫匪啪的把石锤扔在桌案上,两手使劲抓着筐沿,恨不得把药材全都扔到床上人的脸上。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想着那个妖女,如果不是她,你能受这么严重的伤?啊?你个傻瓜,你个天底下最笨的傻瓜!也不知道你的帝王之术都用到哪里去了?裴光霁,麻烦你醒醒好不好?那个妖女恢复了记忆,就再也不是后宫里的萱妃了!”
床上的人身形一僵,忽的又咳嗽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宫匪大惊快步走过去,右手捏住裴光霁的手腕,面色凝重:“皇上啊,您别再胡思乱想了,如果您老人家再这么忧虑下去,微臣也是神仙难救了!”wWW.ΧìǔΜЬ.CǒΜ
裴光霁用帕子抹了下嘴,缓慢的把血迹擦干净,随后抬起眼皮问:“派出去的人可有消息了?”
宫匪差点一口气儿没上来,他压抑住胸腔里的愤怒,端过药碗递过去:“正在找,如果有萱妃的下落,他们自会来禀告。”
裴光霁接过药碗,喝了口,就又说道:“再派一波人出去,混淆纳兰德的视线。想必这老匹夫一定会躲在暗处,看着我们把人找到,他们再先下手为强。”
“你想多了吧,纳兰德都见到了尸体,一定认为她人已死了。”
裴光霁摇摇头:“纳兰德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他心胸狭窄,嫉恶如仇,一定不会放过萱妃,定然会派人暗中寻找萱妃的下落,然后杀掉。”
宫匪重重叹了口气儿,“没想到回来后,你脑袋一刻也没闲着,想了这么多事。唉……你可真是无可救药了……”
摇摇头,宫匪见床上的人微垂着脑袋不说话,他又道:“你伤在要害之处,说明当时她已有杀你的心,裴光霁,你我之间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听我一句劝,忘了她吧。不管你有没有爱过她,她有没有爱过你,你们从此不再相见,就是最好的结局。她已恢复记忆,你们就是仇人,中间隔着一个国家的血海深仇,她不会放过你!”
“真的么……”无光的眼底出现了一丝茫然。
宫匪诧异的望着面前的男人,他是第一次在裴光霁脸上看到这种表情,有孩子的迷茫,还有几分期盼的天真,他摇摇头,把空了的药碗拾起来,转身出了房间,边走边叹:“你还真是无可救药了……你还真是……”
宫匪把碗送到厨房,就听见角落里有阵阵哭声传来,吓得他双腿一抖,这凄厉的哭声,听起来好像女鬼在哭。
抓起角落里的扫把,宫匪猫着腰绕过后门,跳到了院子里。
“宫匪……”角落里那抱作一团的“女鬼”终于从双膝间抬起脸来,核桃似得眼睛望着他。
宫匪满是心疼,立刻扔掉扫把,快步走过去。
沁儿抓住宫匪的衣摆,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腰。
“我家娘娘死了,她死了,那些人好可恶,竟然把娘娘的尸体焚烧了……他们好可恶……好可恶……”沁儿吸着鼻子,嘶哑的哭着。
宫匪伸出手掌,轻拍着她的后背:“沁儿,一切都是命,即便你家娘娘不死,她得了瘟疫,也早晚会死的。”
“如果这一切都是命,为何我家娘娘的命那么苦,我不信命,我不信……世间有那么多幸运的人,为什么我家娘娘不能是其中一个,为什么……”
“因为她从出生就带着不幸,倘若她生在平民之家,应该比现在幸福多了……人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但唯独改变不了自己的出身,改变不了家族的使命……”
红彤彤的旭日从地平线升起,照亮了这座被阴霾笼盖了半个多月的小城,妖妃已除,瘟疫退散,家家户户喜庆的放起了鞭炮,驱赶瘟疫带来的死气和霉运。
凉州城百姓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一人之死,天下同乐。
惩治妖妃,永和圣明。
大街小巷,贴满了这两句话,永和大帝又成了人人爱戴的好皇帝。纳兰老将军身体终于养好,带领大军夜袭开元军营,取得大捷。三日后,又退敌百里,把敌军打的落花流水。
捷报频频传来,永和帝和城内百姓,举杯同欢,好不逍遥。
半月后,开元和大玥两国休战,签订和平条约,井水不犯河水。
这突如其来的一场战事,来得快去的也快,似乎开元大帝并不想久战,而永和帝也无心应战,两个国家就像小孩过家家一样,小打小闹的打完后,又握手言和成了朋友。
这是百姓们所了解的,而其中的内幕怕也只有当权的几人知道。
这看似休战的背后,却是两国暗中保存实力,日夜加紧操练,随时准备再一次的迎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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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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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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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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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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