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佟凌萱,你还希冀着么?
希望从那个男人的口中,听到他爱你的话语。
“没有!”简单的两个字,就把一切都否定。
没有多余的两个字,就毁灭了她所有的期望。
“如此甚好……”宫匪却是叹了口气儿。
听在佟凌萱耳中,却是另一种意思。
宫匪素来向着裴光霁,他不爱她,竟是所有人都希望的么?
疼痛,蚀骨的疼痛,从四肢百骸汇聚胸口,她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她不知道她千仓百孔的心,还能让他伤害多久,但现在,此刻,她确实是累了。
累的再也动不得情,再也留不下一滴眼泪……
如此……甚好。
微微闭上双目,让神思归于洪流,疼痛就会再也不会存在。
宫匪离开了,大殿里,孤灯下,高大的身影落寞而无声。
金砖花纹的地面上,独留一道残影,被拖得很长很长……
就像无尽而绵延的悲伤……
沁儿像往常一样,端着水盆入了大殿,想给主子擦擦身子,她抬目朝床榻上望去——
砰!
水盆落在地上,水洒了一地。
“娘娘?娘娘——”
沁儿慌忙四处寻找,终于在后院看见了那坐在青石板上的身影。
一身素白的衣衫,轻盈而薄透得就像蝉翼,被风吹着几乎要飘起来,欲乘风归去。
“沁儿,你过来。”人未转头,却是知晓了她的存在。
沁儿微微一诧,她心口发紧的走过去,只觉得醒来后的娘娘有些奇怪。
“娘娘……”她低叫了声,抬起眼皮望着石板上的白影。
“我昏睡了几日?”音色清冷,有枯叶打着旋儿落在那雪白的衣摆上,让人一看,只想起“亵渎”俩字,那么白的色彩,却生生被一个落叶毁坏了。wWW.ΧìǔΜЬ.CǒΜ
“六日。”沁儿老实的答,只觉得娘娘周身多了层不同的气场。
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她竟一时无法探究出来。
娘娘忽然转头,莞尔一笑:“竟是睡了这么长时间么?六日呢,我又少活了六天。”
听着娘娘的答话,沁儿只觉得心中不舒服,立刻说道:“娘娘吉人自有天相。”
“吉人么?沁儿,我终究不是好人,自然得不到上天的庇护。”佟凌萱自嘲一笑,摇了摇头,她抬起双目,望着明媚的午后阳光,深觉刺眼的很。
她抬起手指,抚了抚眼皮,起身才要站起来,沁儿立刻扶上去。“在沁儿眼中,娘娘就是好人。”
佟凌萱微微一震,随后笑道:“你的小嘴真会说话,沁儿,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么?”
“当然啊!只要娘娘不敢奴婢走,奴婢就永远陪着娘娘。”沁儿眉眼弯弯的答道。
“好,记住你说的话。”佟凌萱瞥了眼沁儿,随后说道:“你扶我回大殿休息吧。”
“是,娘娘。”沁儿把人扶回屋,见娘娘自从醒来后就一脸寡淡,她忍不住说道:“娘娘,您昏迷的头三日,皇上不分昼夜的守了您三天三夜,后来的这三天,也是每晚都要来霁月殿看看的。”
佟凌萱抿唇没有说话,垂下眼皮盯着地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沁儿动了动唇还想说,又忍了下来。
佟凌萱喝了碗稀粥,便让沁儿退下了。
她从怀中掏出瓷瓶,怔怔的望了会儿,终于扒开瓶塞,吃了一粒药丸。
不过一会儿,头痛欲裂般,疼的她忍不住低吟起来。
握紧手里的瓶子,几乎要捏烂,那种震裂般的疼痛,让她几近眩晕。
人从床榻上滚到地板上,守在殿外还没有离去的沁儿紧张的叫了声,作势要推门进来,但被佟凌萱呵止:“别进来,我……我没事……”
“娘娘,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奴婢去请宫御医?”
“不用!退下吧。”佟凌萱咬着牙,深吸一口气儿,她紧盯着闭合的殿门,终于听见沁儿的声音:“那……奴婢告退。”
见殿外终于没了动静,她才撑着地板从地上爬起来。
东方寻给她的药,果然奏效,但效果太过刚烈,吃下去后,后脑十分的疼痛,就像以前的脑伤发作了一样。
佟凌萱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把药瓶收了起来。
刚才脑海仿似有光影闪过,里面的画面,血腥残忍,一个个半大的孩子,被赶进一个巨大的铁笼子里,外面有一个三人合抱的香炉,燃着手臂粗的香。
香火一点点的燃尽,而笼子里的孩子,也一个个地倒下来。
只剩下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女孩,她满脸血腥,唯独一双眼睛大而明亮。
那么明媚似雪的眼睛,是不该出现在这个破败而冰冷的铁笼子里的。
伤口在流血,血水顺着她纤细的脚踝流到了地上,而当她听见笼门被打开的时候,猩红的双目终于恢复了正常人的神采,而不在是一个嗜血的野兽。
那个小女孩是谁?
究竟是谁?
头好痛,就像有无数的丝线牵扯着神经,一会儿拉紧一会儿又松开,佟凌萱使劲甩着脑袋,两臂抱紧,希望疼痛能减轻一些,但却越来越痛,痛得她紧咬住了唇瓣,不停的在榻上打滚。
殿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好似有人在说话。
这个声音她熟悉,是裴光霁!
裴光霁是谁?
是谁?
混乱中,有个女人阴测测的笑着,她手里握着匕首,匕首一端扯着一块鲜红的绸布,但她的脸却是一团模糊,“裴光霁是谁,你不知道么?他是你的仇人啊!仇人啊!佟凌萱!佟凌萱——”
一阵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迷糊中,她的双臂被一股大力扭住,脑袋被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有手掌轻轻拍打在她的后背上,声音是那么的温柔:“萱儿,好了,好了……”
这种声音仿似有催眠的作用,佟凌萱上下眼皮打架,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宫匪收起银针,目光复杂的望着床榻上的人,对那明黄的身影说道:“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裴光霁把那小手放进被子里,修长的指腹抚平那紧皱的眉心,才回道:“随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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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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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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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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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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