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慌忙护在夏完淳身前,对孙可望道:“孙将军,枉杀使者,有伤和气!且放下刀子。双方和谈,如果意见不一致,可以慢慢协商。”
“是的,不可意气用事!”刘文秀也劝道。
“不封我等为王,还有什么可谈的!”孙可望恼火不已,当啷扔掉刀子,挥手道,“带下去,关进牢房。我倒要看一看,这个大明朝的甘罗有多硬气?”
士兵们冲上来,扭住夏完淳的手臂,呵斥着带他离开。
夏完淳犹自回头喊道:“三位将军,不可因为争名夺利,而忘了大西皇帝的仇恨。你们要记住,大西皇帝死在了满清鞑子的手里,难道你们不想报仇了吗?”
“住口!”孙可望跺脚道。
等夏完淳被带走,李定国从地上捡起文书,又细看了一遍,道:“二位兄长,其实我觉得崇祯也没错,咱们将心比心,如何能轻易给以前的叛军首领封王呢?再说了,咱们寸功未立,就急着封王封侯,是不是太过分了?”
孙可望瞪着李定国道:“你当真这么想的?”
“就我个人而言,只要能给老万岁报仇,功名利禄如同浮云。孙将军,国公爵位已经很不错了,不如这样吧,你和刘将军当国公,我当侯爷,如何?”
孙可望问刘文秀道:“你怎么说?”
“我也赞同李将军的看法,可以接受崇祯的招降。孙将军,说句不该说的话,何必汲汲于富贵呢?我们三人深受老万岁的恩情,老万岁死在鞑子手里,该想着如何报仇,而不是只顾一己私利!”刘文秀道。
孙可望涨红了脸,欲言又止,转身走了。
晚上,孙可望找来冯双礼,说了接见大明使者一事,叹道:
“李定国和刘文秀哪里知道我的苦心,我向崇祯讨要王爵,难道仅仅为了我一个人吗?他们反倒责怪我利欲熏心,岂有此理!”
艾能奇死后,他的部下打散编入其他军营里,冯双礼郁郁不得志,只得抱紧了孙可望的大腿。
“孙将军,人心不齐,必有祸端!”冯双礼看到了往上爬的机会,开始煽阴风点鬼火,“末将有句肺腑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冯双礼道:“说句实话,在咱们大西军中,谁能与孙将军相比呢?老万岁还活着的时候,孙将军您地位远在文武大臣之上,老万岁是把你当世子看待的。”
“老万岁在凤凰山驾崩,又亲自扑杀了妻儿,此举大有深意啊,老万岁真心实意把大西军交在了孙将军手里。莫说称王了,就算孙将军继承大西皇位,也合理合法!”
“孙将军,您太心软,太念旧情,为了李定国和刘文秀考虑,搞出个三将军领导体制。可到头来呢,他们二人处处与你为难,分享大权自立门户,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要我说啊,乾纲独断,才能成就大业!”
一番话,说得孙可望心惊肉跳,但又觉得所言在理,他动心了。
不过孙可望还是有所忌惮,他深知在领兵打仗方面,自己尚且不是刘文秀的对手,更难与李定国争雄。
要想大权独揽,谈何容易!
冯双礼就是孙可望肚子中的蛔虫,道:“末将知道孙将军有所顾忌,您担心不是李定国和刘文秀的对手,是吧?其实此事很好办!”
孙可望急忙问道:“你有法子?”
“孙将军,机会就在眼前。如今崇祯御驾亲征,带着十五万大军平定沙定洲叛乱,等明军平乱之后,必定要来攻打昆明。将军只需以防备明军西进的理由,调遣李定国去曲靖布防,却少拨给他军马粮草。”
“那刘文秀呢,又该如何处置?”
“刘文秀嘛,让他去禄丰平叛,照样少给他军马粮草。此二人离开昆明城后,孙将军打出复国旗号,自立为国主,再慢慢拉拢将士们,大事可成!”
“国主?”孙可望沉思半晌,突然拍手称赞道,“真乃妙计也!自立为国主,却不称帝,地位抬高了,又不至于遭到将士们的反对,而后名正言顺成为李定国和刘文秀的主公,一举多得哪!”
“哈哈哈,冯双礼,你真是本将军的智囊啊!”
两人定下计策,便着手施行。过了几日,先派刘文秀去禄丰平定土司叛乱,又借口提防明军攻打昆明城,派李定国坐镇曲靖。
李定国和刘文秀不知是计,各自带着一万人马出发,离开了昆明城。
他们二人一走,孙可望彻底成了昆明城实际掌权者。在冯双礼的运作之下,城中诸多将领、文官一同上表,请求孙可望当大西国主。
孙可望连过场都懒得走一下,接到众人表章,当即举行大典,在沐王府里登上了大西国主的宝座。
……
夏完淳深陷牢狱,已有好几天了。他坦然自若,并不担心自身安危,反而觉得有负皇上重托,惭愧不已。
这一天下午,夏完淳正在读书,忽而隐隐听到锣鼓之声,还有炮声,不免有些困惑,暗想:“城里发生何事了,在举行什么庆典吗?”
起身走到牢房门前,手扶着栏栅侧耳细听,却始终摸不着头脑。
突然听到脚步声,牢头道:“宋先生,我可是冒着杀头的风险,你动作快一些吧!”
片刻后,就见到一个瞎子一步步走了过来,他轻声叫唤道:“夏使者,你在何处?”
“先生,您是在找我吗?我便是大明使者夏完淳!”
瞎子闻言,急忙循声摸索着来到牢门口,道:“老夫宋献策,前来救你!”
“您就是宋献策?皇上跟我提过先生大名,晚辈夏完淳拜见……”
宋献策打断夏完淳的话,道:“闲言少叙,夏大人,你大祸临头危在旦夕,快随我走吧。”
夏完淳吃惊道:“怎么回事?”
“孙可望自立为大西国主,做下僭越之举,已经与大明朝撕破脸皮了。我听说他要杀你祭旗,故而匆忙来营救你出狱。”
“啊,真有此事?”夏完淳万分惊诧,顿足道,“陛下派我出使昆明,我没能说服孙可望归降,反而看着他僭越为国主,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罢了,我吟诵一首绝命诗,请宋先生记在心里,他日得遇陛下之后,念诵给陛下听,明我心志。”
说着,踱了几步,慷慨激昂道:
“三年羁旅客,今日又南冠。
无限山河泪,谁言天地宽。
已知泉路近,欲别故乡难。
毅魄归来日,灵旗空际看。”
宋献策噗嗤笑了,夏完淳正心情澎湃思绪万千,听到他含有讥嘲的笑声,难免有些不解:“先生,何故发笑?”
“诗是好诗,可惜人却是个浆糊脑子,你说你小小年纪,怎么这般迂腐?死容易,活着难哪,一死了之,在史册里博一个虚名,与江山社稷全无裨益!这就是皇帝陛下称赞的小英雄吗?”
夏完淳呆了,这样的话,圣贤书里可没有。
宋献策一边拿着钥匙打开门锁,一边急切道:“李定国将军曾经救过牢头一命,所以他接受了老夫的请求,私自放你出狱,这才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夏完淳,你倘若不走,辜负的人就太多了!”m.xiumb.com
打开牢门,一把扯住夏完淳的手臂,吼道:“走,老夫送你出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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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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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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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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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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