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飒抿了抿唇,小脸上满是严肃。
“那你打算怎么做?”
傅思桢见他强装镇定的模样,咔嚓咔嚓把苹果啃完,跳下了桌子。
“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傅思桢十分够意思地豪迈挥挥手,没有觉得自己夸下了海口。
更何况,这副模样由一个还没半米高的孩子做出来,未免有些啼笑皆非。
鹿飒却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客气应下:“好,麻烦你了。”
五六岁的小孩子,能掀起什么波浪呢?
七八岁的傅思桢想着,想来这只雪白的糯米团子也不会提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要求。
“五十千克浓硫酸,最好有液氮装置……”鹿飒一边在脑海里构造计划的雏形,一边飞快说出许多让傅思桢想都不敢想的物品。
其中还不乏一些他闻所未闻的东西,傅思桢深深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偷懒了?怎么一个比他还小的小屁孩懂得比自己还多。
于是,两个团巴团巴、年龄加起来还不能成年的小屁孩,在宽敞杂乱画室里侃侃而谈。
另一边,秦泽楷收到探子传来的信息——鹿蓁就是在这儿,在那不起眼小诊所里。
他暗地里集结了人马,等候时机,直接抢人。
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消息的王青,一身职业装都没来得及换,就这么突兀闯了进来。
满屋的雇佣兵齐齐转过头,看向突然被大力推开的门,纷纷抬手附上腰旁的枪。
王青气场全开,哒哒的高跟鞋像是踩在了人心尖上,让人不住胆战。
“秦泽楷,你给老娘滚出来!”
走到客厅中央,王青不耐抬眸扫了一圈,见不到正主,心情愈发烦躁,昔日的冷静沉稳全都抛了,红唇一张一合,直接吐出与外貌极不相符的话。
众雇佣兵皆是一愣,摸不准这是什么剧情展开。
坐在窗台上一位黑皮的女雇佣兵跳下来,嘴里叼着烟,似笑非笑开口:“这位小姐,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王青眯了眯眼,毫不客气上下打量她几眼。
李枚老神在在,笑着对上来人的目光。整个人看似吊儿郎当站在那儿,实则统一服装下的肌肉微微紧绷,蓄势待发。
王青微微皱眉,总觉得眼前这人有点熟悉。但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王青没空在意这点细节。
“把秦泽楷叫出来。我知道他在。”王青不耐挥挥手。m.χIùmЬ.CǒM
李枚眸色一沉,但没有发作,顺便丢了个眼神给一旁的雇佣兵,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这位小姐,没有得到主人同意擅自闯入,未免太不够意思了吧?”
李枚打着哈哈,甚至悠闲吐了一个烟圈。
王青下意识拧眉,但她很快放松,在风行磨砺的五年,周身隐隐有上位者的气势:“让秦泽楷出来!”
李枚这下终于冷了脸,指尖一松,烟头掉落在地板,抗议滚落了几圈后就被主人一鞋底踩了个粉身碎骨,一点儿火星都没有。
空气突然像胶水般变得粘稠焦灼起来。
王青也不知是不是知道这些刀尖上讨生活的雇佣兵是秦泽楷的人,所以才这般豪横。
是的,豪横。
李枚不耐地再拿余光瞄了一眼挂钟,距离秦泽楷回来还有十多分钟。
在王青推门而入,露出整张脸的时候,李枚就认出她来了。暗自思索一番,发了条简讯出去。
或许王青不认识自己,但李枚对这位传奇人物算是有所了解。
如果档案没有作假的话。
李枚苦中作乐,在心里补充道。
说好的饱读诗书精英秘书长呢?说好的漂亮张扬的大美人白领?
这一副大有秦少再不出来我就泼妇骂街的人是谁?
耳机里新的指示传来:“拖住她。”
李枚叹口气,觉得自己斑斓任务生涯里,最难过的关不是西双版纳之游,而是蜗居在一个小城市里哄人。
王青最烦时间被无辜浪费,每溜走一秒,她心里的怒火就燃烧一分。
“这位小姐,我劝你催催你的雇主。”终于,理智燃烧殆尽,王青理所当然霸占了一隅沙发,随意蹬了高跟鞋,
出声威胁:“再等三分钟,再不出现,我就把你干得那些好事免费给各大媒体打包一份。”
带着通讯耳机的李枚和众人:“……”
瞄了一眼,还在路上加急赶来同样带着通讯耳机的秦泽楷:“……”
王青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甚至慵懒地伸个懒腰,随意交换了一下交叠的双腿。丝毫不在意自己穿的是超短包臀裙,一席黑色丝袜完美够了出她大长腿曲线。
一众雇佣兵,除了李枚这根独苗苗,其他都是清一色的铮铮好男儿,哪里见过现实版的活色生香?
当下不敢随意乱瞟,眼观鼻鼻观心。这等难缠的主儿还是交给队长解决吧。
队长李枚随意瞄了一眼,竟也不敢往那儿瞟了。
这是什么女人!竟这般,这般豪放!
脑海里蓦地浮起她正正经经戴着无框眼镜的样子,李枚把脏话收了回去,换了一个比较中性的词。
时间就这般难捱着,配合着粘稠的空气,活活能把人压死。
所以当秦泽楷急赶慢赶终于回来,一推门就对上二十几双眼睛,看得不怕地不怕天的秦大少难得生出了退意。
更别说这些眼睛里有一双最为灼热。
秦泽楷下意识勾出放荡不羁的笑:“青大人,你怎么在这儿?”
王青不耐地吹吹指甲,拿起手提包,也不穿鞋,踩着地板,没几步路走到秦泽楷面前:“秦少,恐怕要耽误您一点时间。”
她露出职业微笑,体态得体,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旁人一定以为自己在什么顶流社交场合。
秦少艰难咽了咽口水:“青大人,我想,这件事应该和您说的……”
王青不给他任何反驳机会,打断他:“秦少,借一步说话。”
众雇佣兵面面相觑,只听那卧室门合拢前有一声哀嚎传来,只是卧室门飞快合上,他们也不确定是不是幻听。
卧室内。
外面初有稀星挂树梢,王青终于愿意扔开秦泽楷,甚至爱干净地拿洗手液好好净了手。
不只是死是活的秦少脸埋在被子里。
“秦泽楷,你是不是越活越过去了?”王青从独立洗漱间出来,慢条斯理打开手提包,拿出里面的女士香烟。
咔哒一声,烟在指尖点燃了。
王青坐在窗台上,感受着晚风的温柔。另一只手把玩着银色打火机。
秦泽楷挺尸许久,所有细胞叫嚣酸痛的身体终于聚起一点力气,他强撑着坐起身。
“我不知道,大抵是的吧。”
连续的熬夜迅速命中秦泽楷的身体,因为思虑过多,头发都失去了光泽。单是看他蜡黄脸色惨白唇色,说他是瘾君子估计也有大把人信。
“关心则乱,秦少。”王青不甚在意,就好像一下班就冲过来的人不是她一样。
时间滴答滴答向前,在大把繁星出现在夜幕上,秦泽楷发烫的大脑也终于冷静下来。
“是您的父亲打来是加急电话。”
烟雾缭绕,王青似是在看着他,又好似不是。
“我想来想去,当下能让你急招这么多雇佣兵的事,也只有鹿蓁了。”
“您知不知道,若是你和傅慎承发生了火拼,两败俱伤怎么办?
外面有多少势力虎视眈眈,盯着秦氏傅氏已不是一日两日,您现在就为一个人而让大批的人为她买单担责吗?”
王青左一个“秦少”,又一个“您”,秦泽楷非但没有感到敬意,反而整个人难受得不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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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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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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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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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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