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提,她刚才赌气把几乎所有的粥全部给咽了。有一些还没来得及进入胃里,还挤在食道上呢,就快重见天日。
鹿蓁连忙一偏头,扯过垃圾桶,“哇”得一声,把刚吃了没多久的粥全吐了出来。
殷殷毫无波澜看着她吐得昏天暗地,医生是她的工作,这样的情况她早就习以为常。
傅慎承也没介意,只是心疼地顺着她的背,想要以此来缓解一些痛苦。
男人在心里不住自责。
他怎么就忘了小叶子现在因为肺炎连带着胃病犯了,居然还硬逼着她吃饭。她要是没有赌气更加强势一点,或许傅慎承就会答应她,也不至于让鹿蓁落得个眼下这样情况。
要是可以,他甘愿替小叶子遭受这份痛苦。可是不可以。www.xiumb.com
鹿蓁确信自己把胃都吐干净了,还是干呕了一会儿才慢慢恢复平静。
殷殷适时递来杯水:“漱漱口吧。”
鹿蓁微微摇头,硬要下了床,想走近病房内自带的洗漱间。
男人本想小心护着她,却被美人轻轻推开了。只好站在原地目送她。
殷殷没个正形倚在墙壁上,好整以暇地打量这两人,若有所思。
“不愧是傅少看中的人,哪怕在病魔缠身时,也不会失了体面。”
男人锋利的眸子顿时扫向她:
“不用多嘴。”
“行,你是雇主你说得算,”殷殷无所谓地耸肩,“不过我得提醒你,敬爱的雇主,肺炎不是小儿科,一不小心就会被传染。”
她指了指自己从头包到脚的行头:“你确定不需要采取防护措施吗?”
虽然透过闷闷的面具,殷殷的声音有些失真,但不妨碍傅慎承听出她的油嘴滑舌。冷冷睨了她一眼,傅慎承不再看她,继续盯着洗漱间门看生怕一个眨眼,里面的小叶子就不见了。
洗漱间内。
镜前的美人憔悴,面黄肌瘦,不知情地铁定会以为她是哪里来的难民,虽然她只是因为肺炎和胃病,吃不了东西。
鹿蓁回想起第一碗粥下肚时的温暖,有些可惜。如果吃得少一点,她还是有很大概率不会吐的……
喂,鹿蓁,这也太惨了吧?吃少一点只是吐得概率会减少?镜里的美人扯出讽刺的笑。
世界上,总有那一种人,打着“为你好”的旗号为所欲为,实际别有所图。
哗啦啦的水龙头冲散了气味,鹿蓁又掬了一把水,拍打在自己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鹿蓁,别忘了杀父之仇!
水流里,美人眸里的坚定愈发耀眼。
待鹿蓁拾掇好自己,才推开门。
新来的医生倚着墙,手里把玩着装在防护带里的手机。傅慎承则是立在窗边,只留一道挺拔背影。
鹿蓁熟视无睹躺回床上,闷了药,理所当然吩咐道:“窗户关上,窗帘拉好。”
男人这才从自己思绪里回神,下意识按着她的话去做。
殷殷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真是一碗好狗粮。
病榻上的美人闭了眼,打算休息。无奈实在受不住傅慎承炽热的视线,她又睁开眼。
“傅少是想体验一下病床的感觉吗?但我想睡了,我困了。”说着,美人打了个哈欠。
傅慎承本想说,你已经睡了一下午到现在,还要睡?但一想到刚才的喝粥事件,男人沉默,抬腿往外走。
殷殷摇摇晃晃跟在他后面,一脸不知所谓——虽然她现在带着面具。
“傅氏从哪儿弄来的美人?”殷殷摘下头套,露出里面挑染的大波浪卷发,她甩了甩头发,抚平几根翘起来的,慢悠悠问道。
“不要多问。”男人态度冷淡。
无趣。暗自腹诽,殷殷红唇一扬,笑道:“行吧。那我们说正事儿,我怀疑鹿小姐的病不简单,应当不是自己感染,很可能是被迫。”
“这个说法倒是清奇,感染还能这么分。”男人眼下更关心另一个问题,“需要多久才能好起来?有没有办法可以缓解她的胃病?”
如果是有预谋的感染,很可能是生物工程上里程碑的一页。殷殷撇撇嘴,很想强调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但是腐臭的资本主义只关心自己利益。
殷殷漫不经心想到,又漫不经心回答:“没个两三个月不可能彻底好,具体还要看后续治疗和个人情况。至于胃病,是肺炎并发引起的。两个病相互影响,只有大大缓解肺病,胃病才能开始调理。”
说到这儿,她忍不住吐槽几句:“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个通病。年纪轻轻,一身毛病。”
“病人的身体状况不好,如果亚健康状态有一个浮动区间,病人的身体一直接近亚健康的下线,一不留神就会跌入不健康。”
“如果有机会,趁还年轻和这次肺炎,多花点时间调理身子总归是好的。”殷殷看着鹿蓁,回想起她走路姿势,突然开口,
“她是不是生过孩子了?那怪不得,身体亏损得这么厉害。”
傅慎承心念一动,若无其事开口:“如果调理好了,还能继续生育吗?”
殷殷奇怪地上下打量他,仰天长叹:“你不仅是一个资本家,你还是一个压榨劳动力的恶资本家。”
但殷殷知道站在自己眼前这人的身份地位和乖戾的脾性,立马把话题扯了回来:
“科学研究表明,女性生养一个孩子,相当于少活十年。”殷殷两根食指搭在一起,比了一个中文数字“十”。
“当然,这只是说为了方便大众理解记忆。这样片面的说是不科学的。可是我想,您应该能读懂这样强调的意思——
“生养孩子对女性身体来说,负担太大了。”
“嗯。”男人听完后,从鼻间里挤出淡淡的一声。叮嘱她几句后,走近隔壁——打算未来几个月都歇在这里,并全天在这里处理工作。
殷殷看着他莫名带着落寞味道的背影,无奈耸肩,下了楼。
夜色撩人。
许多人早已沉沦温柔乡,睡得正熟。这家不起眼的小楼里,有一盏灯直接亮到了白天。
待傅慎承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枯坐在窗台上,整整一夜。脚旁的烟蒂四处零落,烟灰铺满了地板薄薄的一层。
虽然大部分的烟被点着了,只会是在风中慢慢烧完,但这庞大的烟蒂数量还是让助理于山吓了一跳。
因为总裁办公地点变动,他身为贴身助理,自是也要跟着搬入医院。这是他才能一挂断傅慎承电话,就能出现在他面前的原因。
他心惊地不断猜测缘由,思来想去也只有鹿小姐能让总裁这般失魂落魄。
难道是鹿小姐情况不容乐观?于山默默思索着可能,手上清扫的动作麻溜利索。
生活不易,多才多艺。做助理做到这儿份上,也没谁了……就在他神游的时候,依旧靠着窗台的男人突然开口:
“于山,你当年生孩子,痛苦吗?”
“咳咳咳咳……啊?”于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什么?他生孩子?不,他男的啊!他就算再牛掰,没子宫他怎么生!??
傅慎承冷眼看着他激动的表现,心想这足以证明以前觉得他脑袋不够数的论断。
于山连忙反应过来,这是在问自己妻子。
“蛮痛苦的。”于山回想起那兵荒马乱的一夜,一腔复杂情绪充斥心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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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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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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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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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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