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蓁叹口气,伸手想要接过碗:“我自己来吧。”
男人大手扣着碗,一时没动。
鹿蓁只好把自己的视线从粥上移到他身上来,她眼睛注视着他,道:“我说,我自己吃。”
尽力忍了忍,傅慎承微微垂下眸,掩去里面的戾气,松了手上的力道。
鹿蓁狐疑看了他一眼,没有多在意,拿过碗来自己动手。
香喷喷的粥配上甜津津的小菜,温暖入胃后把这股温暖传递到全身。美人只觉胃里暖洋洋的,浑身舒畅。
傅慎承坐在床边,欣赏她用餐时隐隐透露出贵气。哪怕只是一碗粥,接受过那么多年礼仪教育的鹿蓁也会下意识注意自己的动作。
看她小口进食,男人的眉眼也软和许多。
一碗粥很快见底,在食物的滋润下,美人的面部柔和不少,不再似刚见到傅慎承那般的严肃绷紧。
“再吃点。”一直注意着她的男人拿过空碗,耐心问道。
“不用。”鹿蓁摇摇头,放在被面上的手小幅度地抚了抚肚皮。
男人周身的气压又低了下来,他努力平和问道:“为什么?”
鹿蓁吃饱喝足,整个人陷入慵懒状态,也有精力刺一刺傅慎承了。只听她道:
“傅少,我要不要再来一碗是我的自由吧?怎么?您还打算硬塞进我嘴里?”
“小叶子,乖。我们再吃一点好不好?”对上张牙舞爪的猫儿,男人不禁放软了姿态,语气强硬。
只吃这么一小碗也未免太少了,中午应该也没吃,晚上只吃这么一点半夜肯定会饿的。
“吃太少了,对胃不好。”傅慎承伸出手,想要摸摸她憔悴的脸。
美人一扬手,甩开他的咸猪蹄,嫌恶道:“别碰我。我的胃在我身上,我比傅少清楚我的胃。”
傅慎承慢慢收回了手,继续柔声劝道:“小叶子乖,别逞一时脾气。是吃腻了吗?那我让人送别的上来。”
男人的眸子里满是关心,恨不得一颗心扑在她身上。
“傅慎承,你是不是有病?”美人用满含嘲弄的眼神看他,“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强迫别人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男人愣在那里,下意识想要反驳:“不,我没有……”
“行,既然你傅少想要我喝完,那我就喝!”这边说着,鹿蓁很快伸出手拿过小桌子上的保温壶,也不用勺子和碗直接闷头就喝,嚼都不嚼,直接咽!
男人飞快出手就要夺过保温壶,鹿蓁连忙侧着身子不让他动,却还是被他一掌拍到了——
保温壶里还有些底子,这下全都洒在了床上、桌上、男人衬衫上,也不知傅慎承是不是特地算好了角度,鹿蓁愣是一点儿没沾到。
傅慎承着急要扒她的唇:“你是不是傻?有没有被烫到?”
鹿蓁一扭脖子,避开他:“我是不是应该说烫到了好满足您的期望?”
“小叶子!我怎么会这样想你!”男人心下着急,语气都免不了加重几分。
美人只是冷笑,还是带着皮笑肉不笑的那种冷笑。
“您可真是卑劣至极的人。做着强迫威胁他人的事,还偏要对方对你尊敬爱戴。”
“呵,前不久我刚回来的时候,傅少也是二话不说直接把我绑走,”美人冷眸里的讽刺都快要溢了出来,
“我说了我不想住那个破公寓,傅少态度强硬,非要我住。甚至拿我的孩子来威胁我。行,我认怂,我不想我的孩子受委屈,我住,我住还不行吗?可是傅慎承你竟然出尔反尔!你知不知道当我发现孩子突然不见了时我有多么恐惧无助吗?我都快疯了!
我闯了一路的红灯,踩了一路的油门,我担心了一路啊!我就怕你个疯子一个不顺意就要了他们的命!我还害怕不是你带走了他们!疯子,你们傅家人都是疯子!彻彻底底的疯子!”
鹿蓁情绪激动,本已压下去的怒火在一点火星诱导下,猛地燃烧起来,顷刻间,星火燎原。
男人静静听着,听着原本独属于他的小叶子一颗心扑在别人身上,心里酸酸涨涨又疼又麻。更何况,那两个小东西不是自己的孩子。傅慎承闭了闭眼。他脑海里又忍不住浮出那张化验单上通红的大字:
【无血缘关系】
“呵。真是搞笑!我不需要你的英雄救美,我也不需要的你惺惺作态,可你偏要往我这凑!傅少是见惯了主动的成功人士,有人不稀罕你你自尊心受挫了?所以非要我认同你?”美人没有注意到他的低落不甘,不肯善罢甘休。
“小叶子,我没有……”那般不堪。
男人下意识想反驳她,
美人用更加激烈的语气打断他的话:“你没有?你没有那你做这些事情你图什么?我真的不明白,再后来的一桩桩一件件,怎么哪哪都有你的耳目?从我碰上你开始,一直都是你死缠烂打,又哪些事情我是要求你做的?你为什么非要强迫我?!”
“我真是服了,傅慎承,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
鹿蓁本想狠狠斥责他,用力唾弃他,结果说着说着,却控制不住得眼角泛红。
她像一颗燃料殆尽的火箭,在冲刺结束后,不受控制似的被迫下坠,伸手扶住了床才没有瘫软下去。美人倔强地扭过头去不想看男人。
傅慎承好不到哪里去。他一想到不知哪里了野男人趁他不在,占有了他的小叶子,甚至还有了孩子,他就快嫉妒得发疯。一想到他和小叶子分开整整五年,之间的误会理不清剪不断,他就逼近窒息。Χiυmъ.cοΜ
男人靠近些,一把把人搂紧怀里,任美人像猫儿般扑腾爪子,他也不松手。
“小叶子乖,小叶子乖啊……”
“傅慎承!你是不是有毛病!”鹿蓁猝不及防撞到了他硬邦邦的胸前,鼻子一疼。
“小叶子,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男人将俊脸埋在她的颈窝,呢喃细语。
窗外夜色愈浓,洁白不染一丝尘埃的病房内,男人似失而复得般,紧紧拥住他的羲和女神。
殷殷推门而入,就看到这样一副足以能刺激单身狗至怒踹狗粮的画面,扯了扯嘴角。
“我说,傅少您是知道这位小姐得到是什么病吧?”殷殷全副武装,连根头发丝儿都不露在外面。
男人抬起头,冷冷看向来人。
殷殷见状耸了耸肩,把手里的托盘向前伸了伸:“喏,晚上的药和维b,我听蓁蓁你经常咳嗽还不住吐,对吧?补充点维生素可能会好很多。”
见是小叶子需要按时服用的药,男人勉强没有追究殷殷打扰到他们的过失。
鹿蓁却是松口气,等喝完了药,她就有理由说自己想困了,也就能无需和傅慎承继续打交道。
殷殷得到首肯后慢慢走近,鹿蓁这才惊讶地发现她个子不矮。目测应该是接近一米八左右。
只是从宽大的防护服外面看不出名堂,再加上她说话语气活泼,鹿蓁隔着远看以为她是走可爱类型的人。
殷殷弯腰把托盘放在桌上,起身时不小心和鹿蓁对视,包着护目镜的殷殷眼睛一弯,应当是笑了。
“谢谢。”鹿蓁也冲她礼貌地笑笑,先拿起了盛有维生素b的盒子。
鹿蓁之前并没有过靠药物来补充维生素,竟不知道维b的味道居然这么怪!她刚一拧开瓶盖,奇怪还窜天儿的味道铺天盖地袭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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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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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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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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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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