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想到我竟然和你发生过关系,就反胃作呕!”
倒不知道,屋外何时积起了乌云,一道闪电掠过黑压压的天空,随即轰隆隆雷声响起。
闪电带起的光,照亮了室内,傅慎承清清楚楚看到鹿蓁脸上的憎恶。
“傅慎承,你真让人恶心!”
雨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哗哗砸了下来。窗帘被风吹得哗哗作响,解了一半的衬衫也被吹起。
男人就这么半露着胸膛,手足无措愣在原地。
原来,她竟然,把这当成不堪的过往么……男人低下眼,抿了抿唇。
鹿蓁一直是个心软的主,看到傅慎承流露出的委屈,下意识反思自己是不是过了。
可一想到,至亲的人跌落大海,身葬异乡,尸骨未寒。而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又怎么能心软?m.xiumb.com
鹿蓁稳了稳心神,坚定信念:“我要休息了,傅少自便。”
傅慎承喉结动了动,刚想开口,门被敲响。
“妈咪——”
鹿蓁这才想起鹿琪怕打雷,推开傅慎承就开了门。
琪琪穿着兔子睡衣,湿漉漉的大眼睛仰着头看她,手上还拖着玩偶长耳兔。
“妈咪,我,我怕……”
鹿蓁弯下腰,紧紧把她搂在怀里,柔声安抚:“琪琪乖,别怕了。妈咪在这儿呢,别怕。”
感受到怀里的小只不再颤抖,鹿蓁才换换起身,温暖的手包住她冰凉的小脚,朝卧室走去。
“妈咪,今天能陪我吗?”鹿琪小心扯了扯她袖子,声音里满是恳求。
鹿蓁一看,心就化了:“好,妈咪陪你睡。”
躲在门缝里的鹿飒看到鹿蓁抱着鹿琪关上了卧室门,才松了口气。
他一直没睡,躺在小床上想事情。所以院里的车光反射到天花板上时,他就注意到了傅慎承回来了。
这下,他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跳下床,贴墙注意着隔壁动静。在听到傅慎承竟然要对妈咪动手动脚时,他压下冲过去揍人的冲动,摇醒了鹿琪,让她借着打雷缠住妈咪。
很好。琪琪还是很靠得住的。鹿飒靠着墙,松开了攥紧的小拳头。
过道上,傅慎承立在门外,隐隐能听到屋里鹿蓁念着童话的声音,久久不愿离去。
一场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破晓之时,雨完全停了。有鸟鸣响起,伴着晨间的风。
男人活动僵硬的身体,在一片晨曦中,缓缓下楼。
张妈已经来了,正在收拾生日派对上扔得到处都是的奶油,看到失魂落魄的他吓了一跳:“先,先生?”
傅慎承目光略过餐桌上的一片狼藉,淡淡吩咐:“早上备点清淡的。”
昨晚又是大餐又是奶油,小叶子胃本就脆弱……思及至此,男人扯出笑容。
可她现在不需要自己的关心了啊,甚至觉得恶心。虽然鹿蓁之前也这么说过,可他都没放在心上。
昨夜里的话,当真伤了他的心。
张妈紧张地搓着围裙,目送男主人眼下一片乌青,慢慢出了门。
傅氏。
于山昨夜陪在医院直到很晚才回去,路逢大雨,又被淋了一遭。所以今天早上起来,完全不在状态。
他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觉得嗓子有点痒。不会要感冒吧?
于山清了清嗓子,抬眼看到傅慎承来了,懒散问好:“总裁早——”
话说完,他才反应过来。
顿时,于山两股战战,不敢抬头。傅慎承最看不得手下员工懒散,这下好了,他作为贴身助理,竟然先破了规矩。
倒不曾想,傅慎承直接进了办公室。留被门扇了一脸风的于山愣在原地。
总裁,居然没追问?
于山纳闷,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运气好,办公室门又被打开了。
“去鹿氏人事部,给鹿蓁请个假。”
说完,傅慎承又合上门。
于山逃过一劫的表情僵在原地,得令后同手同脚地下了电梯。等他一路到了鹿氏,当机的大脑才活络起来。
不是,给鹿小姐请假?
于山古怪地想起傅慎承眼底的乌青,心里突然升起不好的念头。
思蓁公寓。
昨晚哄了鹿琪许久,小家伙才肯入睡,疲惫不堪的鹿蓁便靠着枕头,想眯一会儿,不料一睁开眼,发现已经十点了!
匆匆洗漱一番,鹿蓁抓起一根油条就往外走。
张妈追在她后面喊:“鹿小姐,先吃早饭啊——”
鹿蓁叼着包子,没空回话,一脚油门。车子如离弦的箭,咻得飞了出去。
急赶慢赶,从公寓赶到鹿氏,还是花了将近一小时。
正值午间休息。
公司里安静得怪异,鹿蓁一路走到办公室,都没见几个人。
她看到茶水间的小诗,问道:“今天公司放假?”
正在泡咖啡的小诗头也没回:“今天周一啊,怎么会不上班?”
她拿着刚泡好的咖啡转头,看到鹿蓁吓了一跳,差点把滚烫的咖啡丢出去:“蓁,蓁蓁姐?”
鹿蓁皱眉,无奈笑道:“你怎么看我跟看到鬼一样?”
“您不是请假了吗?”小诗迷茫地偏头看她。
“谁说的?”鹿蓁也是一脸疑惑,她还一路都在担心自己迟到了。
“傅总说的啊,”小诗下意识说道,看到鹿蓁脸色不对,才慌忙解释,“是于助理来说的,帮您请了一天的假。蓁蓁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鹿蓁揉了揉太阳穴,问道:“没事。待会记得帮我向人事部销个假。”
说着,她进了办公室,没听到小诗后面的话:“……那于助理表情那么严肃,整个人事部都知道了啊。”
事实上,谣言的力量是可怕的。一上午的功夫,是整个鹿氏都惊动了。
然而鹿蓁一直忙着工作,才勉强把有关傅慎承的一切剔除脑海之外。马不停蹄,一刻不停,饭也没好好吃。
又是熬夜,又是高强度工作,临近下班的时候,鹿蓁觉得头昏眼花,浑身难受。
小诗推门进来,看到她红彤彤的脸颊,立马担心地拿手背贴上她额头。
“啊,好烫!蓁蓁姐,你好像发烧了!”
鹿蓁看了一眼剩下的文件,道:“没事。把咖啡给我。”
小诗把咖啡往身后一藏,一反之前的好说话:“不行!必须去医院!”
鹿蓁这时头疼的厉害:“嘘,让我安静会儿。”
安静的想法终是落空了。
小诗对上她的身体健康,一步也不肯退让。拉着鹿蓁去人事部又请了假,全然不顾对方输入信息时的眼神,又拽着鹿蓁进了医院。
“流行性感冒,”医生照例问了几个问题,刷刷写完单子递给小诗,“挂两天盐水就好了。”
“不,我不……”
鹿蓁还没来得及抗议,小诗已经跑出去付账了。
怎么能挂点滴呢?琪琪飒飒还在等自己回家,还有工作……
鹿蓁脑袋浑浑噩噩,扶着墙慢慢往外挪。
无奈前面有个人走路不看路,鹿蓁往左走,他也往左。鹿蓁大度往右走,对方也跟着往右。
反复几次,鹿蓁来了脾气,她抬起头,准备让到一旁,让对方先走,
“鹿小姐!”于山似有所感也抬头,高兴叫了她一声。
“你也来看病?”
这话问得有意思。鹿蓁对傅慎承不待见,连带着他身边的人也不喜欢,似笑非笑道:“在医院不看病看什么?”
于山摸摸后脑勺,说的也是。怎么自己生场病,脑子也不够用了。
鹿蓁可不管他想法,越过他走向点滴室。
于山看着她背影,一个想法浮上心头。很快,他摇摇脑袋,像是要把不该有的念头丢出去。
不会吧,总裁不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啊,怎么还把人折腾进医院了呢……
于山拿着医药单,担忧走向收费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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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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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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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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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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