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常辽已经找人打听清楚了,山上最好的酒店是神憩宾馆,而且也是山上唯一可以洗热水澡的地方,只是价钱很贵,不过他此番“所谋者大”,所以倒也不在乎贵这么几百块钱,就找人打听着直奔神憩宾馆。只是心里暗自嘀咕,到了宾馆是该要一个房间呢,还是要两个?按照自己的图谋,当然是要一个房间最好,可是这话又实在不好意思说出来,这可如何是好……
两人到了宾馆,常辽依然还在纠结着,进了宾馆大门来到前台,往外掏身份证了,还是没拿定主意,只觉得心跳得突突的,偷眼去看梅云书,她正在低头从钱夹里掏身份证,似乎没想多余的。常辽等她掏出身份证,接了过来一并递给服务员,说道:“给我们……我们……两个标间,要有浴室的。”终究还是没敢说出“一个标间”的话。
服务员刚把身份证接过去,梅云书就用手肘碰了他一下,抬手一指墙上的房型图,轻声说道:“不用两个了吧,一个房间有两张床呢,咱们要一个就行。这房间680呢,省点钱。”常辽顿时心里大喜,几乎想要一把抱住她狠狠地亲两下,怎么会那么善解人意呢!就急忙对服务员说道:“一个!”
办完入住手续,房间在三楼,两人上楼来到房间,开门进去一看,就是个很普通的酒店标间,进门左手边是卫生间,里面并排两张单人床,床尾贴墙是电视柜,最里面靠墙是一张圆形小茶几和两把椅子,别无他物。而且似乎比山下同级别的酒店标间要小一些,摆设之间的距离都很近,感觉有些拥挤。不过窗户外的景色倒是不错,无遮无挡,恰逢天气又不错,一眼可以看到很远,群峰叠起,真有点“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爬了几个小时的山,都挺累,进了房间两人就各自倒在一张床上休息,到了十二点多才下楼到餐厅去吃午饭。时值正午,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山顶,在餐厅里隔着窗户看出去都感觉热,商量了一下,就决定下午不出去了,昨晚一夜没睡,吃完午饭正好回房间补觉休息,等傍晚再出去看日落,然后再在岱顶上逛逛。
吃完午饭回到房间,酒店有提示日出日落时间的卡片,日落时间是将近晚上七点,常辽就订了个六点半的闹钟。躺在床上,想着心里谋划的“大事”,却怎么也睡不着,再去看旁边床上的梅云书,昨晚一夜没睡,又爬了几个小时的山,她似乎是真的累坏了,不大一会儿功夫就已经睡着了。看着她长长的睫毛,白里微微透红的鼻翼,常辽几乎忍不住就想扑过去,可又不敢,在床上翻覆了一阵,着实累了,也才渐渐睡去。
常辽被闹钟吵醒,睁开眼睛一看,梅云书正坐在窗边的一把椅子上,窗帘掀开一条缝,她正呆呆的看着外面,听到闹铃声响,她也转过头来,看见常辽就笑了起来:“你真能睡啊。”
“感觉也没睡多大一会儿。”常辽说着就翻身下床进卫生间去洗脸,只觉得睡了这一觉,上午爬山的疲惫又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浑身充满了精力。洗了一把脸,梅云书又提醒把外套穿上,服务员专门提醒过,山顶上除了正午,早晚都还是挺冷的,而且风特别大。两人穿好衣服,就出门下楼了,先前问过服务员,西侧有一片偏坡就是专门看日落的。
两人刚一跨出宾馆大门就感觉到了山顶风的威力,呼呼作响,冷不丁的都被吹得晃了晃。站稳脚,往西边一看,顿时都被唬了一跳,一轮远比平时所见要大的多得多的太阳就在正西方的天空中,颜色也不是炽白的,而是微微有点泛黄,最特别是的——太阳和人几乎是在一条水平线上,这是从未有过的奇特感觉,常辽顿时就明白为什么那片商铺云集的地方会被称为“天街”了——人和太阳一样高,可不就是在天上吗!
“好漂亮啊!”梅云书轻声叹道。常辽随口应着,拉起她的手就顺着墙脚向西走去,到了宾馆最西侧,建筑的墙基下是一片斜坡,坡上有短短的绿草,草地间散布着些石块,高的两三米,矮的就刚刚小腿那么高,斜坡的尽头处就是山谷,山谷对面是群峰,不过没有一处有这儿高,所以看日落再合适不过,无遮无拦。
两人下了斜坡,顿时就感觉风小了,刮的应该是东南风,在这个位子恰好被宾馆的建筑挡住了。还有其他看日落的人也陆陆续续向这儿集中过来了,各自在选择最佳的观赏位置,两人也赶紧就近挑了一块位置比较高的大石头,石头宽约一米左右,高处比人略高一头,倚在石头西侧站着,就一点风也吹不到了。此时再看太阳,似乎比刚才又低了几分,颜色也更黄了一些,远山山顶之上飘着一些不算浓稠也不算稀薄的云,阳光落在云上,就将云染成了云彩。
四周来看日落的人越聚越多,渐渐嘈杂起来,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太阳越来越低越来越黄,渐渐变成了金色,万道金光,将远山和云彩都染成了金色,就连人的脸似乎都变成了金色的。梅云书依偎在常辽身旁,将他的手拉了搭在自己肩上搂着,轻声叹道:“唉,太美了,真希望永远都是这样。”
常辽心里忽然也生发出了某种感慨,就笑道:“我忽然灵感爆发,写了几句诗,我念给你听听啊——山顶何人初见日?山日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山日年年只相似。不知山日待何人,但见云山被晚霞。”
“呵呵,你剽窃人家。”
“哈哈,虽然遣词造句的形制上看起来有些相似,可我这应景应人,所以最多只能算是借用前人。”m.xiumb.com
梅云书轻轻笑道:“你别胡说八道了,这种感慨听着感觉好不吉利呢。”
“有什么不吉利的,即使对别人不吉利,对你也吉利,在这儿看日落的人不永恒,但是那些陪着太阳落下去的云是永恒的,太阳用光在云上书写铭记每一天的东升西落,可不就是‘云书’了?所以云书和太阳一样永恒。”
梅云书咯咯笑了起来:“嘴还怪甜的,老实交代,你这张油嘴骗过多少姑娘了?”
“以前真没有,今天才打算骗第一个,骗本云书读读。”常辽说着就扭头看她,金光落在她的脸上眼睛里牙齿上,又被反射出来,似乎是她自己在发光似的,只觉得美极了,一时间有种心醉神驰的感觉,在心里酝酿了一下,就轻声说道:“云书,你真美。”梅云书甜甜的笑了起来,垂下头去,同时身子一歪,上半身靠在他怀中,脚下挪了挪,从他侧边站到他身前,依偎在他怀中。他双手从身后圈住她的腰,将下巴搭在她左肩上,脸颊厮/磨在了一起。
金光有些刺眼,不能一直盯着看,否则眼前会泛黑,所以看一会儿就得转移一下视线,让眼睛调整调整。常辽看了片刻,很自然的就将目光垂下去,却顿时就从身前梅云书的领口看了进去,两个雪白饱满的半球清晰入眼,只一眼,目光就再也挪不开了。梅云书就紧紧依偎着站在他身前,显然是感觉到了某种变化,霎时身体僵直,大气不敢出一动不敢动。此时太阳变成了红色的阳光也是红色的,光线照在她脸上,她的脸也是红色的。
太阳越来越低颜色也越来越深,渐渐就变成了一个暗红色的圆盘,渐渐的,就有一部分躲进了云彩中,变得迷离起来,看上去就好像是在微微晃动扭曲着似的,不再是圆形的,让人感觉很不真实,天地之间也明显暗淡了些。
身后的人一动不动,某个瞬间,梅云书有一种自己靠在一块被太阳烘热了的石头上的感觉,就悄悄用眼角余光向后看了一眼,只见他下巴半搭在自己肩上,目光下垂,根本没有在看落日的圆,而是在看另外一种圆,顿时心里有些羞恼,就用手肘在他胸口半轻不重的撞了一下,含笑轻嗔:“太阳快没了。”
常辽这才回过神来,对身体的变化感觉有些尴尬,就微微往后退了一步,离她的身体稍微远一点,心里才稍微安稳了些。刚安稳了不到三秒钟,嗅着身前人的发香,想到自己的“大计”,又蠢蠢欲动起来,心里依稀有个声音在说:“勇敢点勇敢点勇敢点……”脑海里就暗自琢磨,要想“得偿所愿”,得一步步来,男女在一起,身体接触最基本的就是牵手,进一步是拥抱,再然后是亲吻手额头脸颊等,再进一步就是亲吻嘴爱/抚身体,只要这一步步的铺垫走下来,最后一步就水到渠成了。自己二人眼下已经到了亲吻脸颊的程度,得抓紧时间把这最后一步铺垫做完,然后晚上才有机会“功德圆满”。
计算明白了这些,又暗暗衡量了一下,以现在的亲密状态,亲她的嘴,隔着衣服抚摸她的身体,她应该不至于翻脸吧。想着就抬眼看了看周围,太阳已经有一小半没入了远山背后,天色逐渐擦黑,自己二人所在的这个地方在斜坡上算是地势较高的位置,靠近身后宾馆建筑的墙基,看日落的人几乎都跑到前面去了,最近的两个人也在右前方七八米开外,也是一男一女,而且显然也是一对情侣,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搂抱在一起你侬我侬,不会注意到这边。
观察清楚了环境,常辽就又紧紧抱住梅云书,将身体紧紧贴在她身后,霎时她身体就又有些僵直了。常辽在她左侧脸颊上亲了一下,轻声说道:“云书,你真漂亮啊。我忽然想到一句诗,我觉得最适合用来描述眼前我看到的美景,特别是你。”
梅云书轻笑着又低垂下头去,嘴里轻声问道:“什么诗?”
“云想衣裳花想容。”
“你怎么油嘴滑舌的,卢润邻还跟我说你多老实呢。”梅云书咯咯轻笑了起来,看得出来她很高兴,常辽又在她后脖根上亲了一下,在她左侧耳畔轻声说道:“我爱你。”她收住了笑声,但脸上还挂着笑容,半转过了头来,轻启朱/唇轻声说道:“我也爱你。”
常辽心里明白机会到了,赶紧抬起左手扶着她的脸颊,嘴唇一下就印上了她的嘴唇。梅云书身体僵了刹那,随即微微挣扎起来,常辽右臂揽住她的腰紧紧抱着,左手扶着她的后脑勺,嘴唇压着她的嘴唇不放开。她在喉咙里哼哼了两声,就感觉身体软了,心里也是好不欢喜,打开嘴唇迎合起来。
梅云书只觉得脑子里迷迷糊糊的,身体越来越软,都站不住了,几乎是瘫软在他怀中,舒服极了,就想哼哼,可嘴被堵住发不出声来,只能在喉咙里哼哼,心里隐约有一种就这样到天长地久的期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听见旁边似乎有人在说话,才急忙用双手撑住他的胸口使劲推着,拼尽力气转动脖子,总算是躲开了那缠人的嘴唇,又急忙往后挪开了两步,心跳得怦怦的,微微喘息着轻声说道:“有……有人。”
天已黑了,但借着远处不知是哪儿投过来的灯光,常辽能看到面前姑娘脸红红的,一双大眼睛里似乎蓄满了水,将灯光都反射了出来,亮亮的美极了。心想等晚上回到房间,只要再这么重复一次,起码有七八成机会了吧,如果再跟她提前暗示一下,她要是不明确拒绝的话,应该就有九成把握了。想着不由得暗赞自己真是聪明绝顶,又伸手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到面前轻轻抱着,用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轻声说道:“不怕,没人注意。我要跟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有个心愿,想请你帮我了了。”
“什……什么心愿?”
“我……我想……我想今晚把我人生的第一次留在这泰山顶上。”
梅云书顿时身体又有些僵直了,头垂得更低,默默的不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你哄我呢?我可听卢润邻说过了,你……你原来有过一个女朋友。”
“有是有过,可还……还没到那程度呢。”
两人陷入了持久的沉默了,身体僵直的站着,过了好一会儿,梅云书先打破了沉默,轻声说道:“有件事情我得先跟你说明白,我以前……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也有过一个男朋友,好几年前的事了,所以我跟你就……就……就不是第一……”
不等她说完,常辽就打断了她:“我又不是那种老古董,以前的我不管,我只在乎以后。”
他说完,两人就再次陷入了静默,过了片刻,还是梅云书先打破静默,她咯咯轻笑起来,迅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又急忙低下头去,悄声笑道:“你了了心愿,我要是怀孕了,你娶不娶我?”
常辽心中大喜,急忙答道:“当然了,不过你放心,不会的,我有准备。”
“你果然是个坏蛋,谁信你是第一次啊。”梅云书低头轻轻笑着。
看着她这模样,常辽心中泛起无限怜爱,抬手扶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嘴唇再次印上了她的嘴唇。过了良久,梅云书忽然猛的转开头,同时就咯咯欢笑着从他怀中挪开了两步,笑道:“坏蛋,赶紧走,吃饭去。”说着就拉着他的手向旁边的路上跑去,将一阵银铃般的欢笑声洒开。
常辽跟着她跑着,也开心的笑出声来,一边就抬头往天上看了一眼,天上有一勾淡黄色的月牙,原本光华暗淡,但她的笑声似乎让月光都更皎洁了些,落在群山之上,山也变得更妩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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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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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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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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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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