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麻子躺在炕上扭头看了一眼,一下就蹦了坐起来,刚好赵老炮冲到他身旁,抬手揪住他的头发使劲一拧一摔,胡麻子惨叫一声就被摔倒在炕上,赵老炮捏着他的后脖颈将他脑袋死死按在炕沿上,怒骂道:“妈个蛋的,井下那块石头是不是你拴的?”他正骂着,其他几名矿工就挤到跟前,七手八脚的在胡麻子身上来了几下,常辽担心打出事来,就赶紧上前去将他们拉开。ωωω.χΙυΜЬ.Cǒm
赵老炮又问了一遍:“狗日的,是不是你?”
胡麻子趴在炕上,手脚挣扎着,脑袋却被赵老炮死死按住动弹不得,嘴里带着哭腔喊道:“不是我啊,哎哟,炮哥,甚事你放开我再说,疼死我了。”
“不是你是吧?行,咱到井下说去,让你瞧瞧那地方,没准你能记起来。”赵老炮骂道:“反正你个狗日的,几个兄弟都嫌弃你,无亲无故,十年八年不回家也没人管,在井下弄死你挖个坑埋了,一了百了。”一边骂着,手上就使劲一拖,胡麻子又是一声惨叫,就从炕上摔了下来。
赵老炮往他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一脚:“狗日的,站起来走,下井去!”
“我不去、我不去。”胡麻子从地上跪起来,抱着赵老炮的一条腿哭道:“炮哥我求你了,你饶过我这回吧,下回再也不敢了。”
“这么说你是认了?”
“认了、认了,下回再也……嗷……”胡麻子话说到一半,腰上就被旁边一名矿工重重踢了一脚,一声惨叫,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其他几名矿工也跟着又七手八脚打了起来。
常辽一看这么打下去也不是办法,非出事不可,又急忙将矿工们隔开:“大家先别动手,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再说。”一众矿工才咒骂着停了手,却也不走开,就围在胡麻子周围,这片刻功夫,他已被打得口鼻流血,浑身上下好几处青紫。
赵老炮抬脚将胡麻子从脚边蹬开,一屁股在炕沿上坐下,吼道:“说,你给老子痛痛快快的说清楚,你为甚这么干?妈的你知不知道差点死人了?”
胡麻子哼哼唧唧的翻个身坐在地上,抬手抹了一下嘴边的血,浑身颤抖着说道:“是……是……是矿上通风处的何处长让……让我干的,他说……他说干了这事,就让我进矿上当……当工人,领工资。”
常辽听了一愣,矿上的通风处处长让他干的?通风是保障井下生产安全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各大地下开采的煤矿都专设一个一级部门来管所有矿井的通风问题,所以他们也是属于矿上负责生产安全的部门之一,却怎么会指使一个矿工干这种破坏生产安全的事呢?
“扯你娘的蛋!”赵老炮又伸脚蹬了地上的胡麻子一脚:“何处长为甚要让你干这样的操蛋事?”
“我……我不知道,何处长只是说……说那个小盒子很重要,不能让人动,让我今天一早在上头吊……吊一块石头,有人一动就砸……砸死他,然后就让我当工人。”
眼见赵老炮又要伸脚去踹胡麻子,常辽却是心里一动,急忙拦了他一把,问胡麻子道:“何处长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就……就昨天晚……晚……晚上。”
旁边一名矿工骂道:“狗日的瞎扯淡,昨晚上我们都在这儿,你也在,哪有甚河处长、湖处长来了?没说实话,还得打!”
“来了来了,在茅……茅厕那边。”胡麻子爬着往旁边躲开了点:“昨晚上我……我去拉屎,有个人就在茅厕旁边,他把我叫住说……说他是矿上通风处何处长,后来就……就说了这事,那……那把钳子和铁……铁丝都是他给我的。”
常辽心想,要指使胡麻子干这件事,首先得知道这儿井下装了瓦斯监测仪,并且知道具体的安装情况,而瓦斯监测仪就是属于通风辅助设备,矿上通风处肯定是有详细图纸的,所以这个“何处长”无论是不是真的,应该不是,但很可能确实跟通风处有关联。这番话胡麻子应该编不出来,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想着常辽心里忽然似乎想明白了点什么,那个瓦斯监测仪并不算什么贵重的设备,而且那地方只有矿工会去那儿,这些矿工虽然穷,命和钱哪个更重要他们还是知道的,不会去动那东西。况且即便真的要防盗也不是用挂个石头把人砸死这样的办法来防。所以“何处长”指使胡麻子干这事的目的只有一个——故意就是要把去碰那个监测仪的人砸死,而会去碰监测仪的人就是矿上的设备安检员,再加上自己!
陈秀华昨天下午让自己下井去核实这些瓦斯监测仪,自己答应今天去,昨天晚上一个自称“矿上通风处何处长”的人就偷偷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指使胡麻子,今天一早去挂那块石头,这摆明了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当时要是炮哥反应稍慢点,没拖自己那一把,那块石头可能就正正的落在头顶上了,即便因为戴着安全帽、脑袋不开花,脖子肯定也得断了!
想到这里,常辽顿时就出了一身的冷汗,后怕过后,却又觉得一阵怒火直冲脑门,也忍不住转身冲着地上的胡麻子胸口就狠狠踹了一脚。他脚上这双鞋的鞋底和鞋面里都有钢板,胡麻子又是一声惨叫,就躺倒在地爬不起来了。
常辽转头对赵老炮说道:“炮哥,这是奔着杀人来的,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
“啊!报警?”赵老炮愣了一下,面露难色说道:“可是常兄弟,咱这……这地方不能报警啊。”
常辽稍微一愣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三中队这儿是口黒井,不能报警。想到这里,愈发觉得“何处长”用心险恶,假如自己当时死在井下,矿上肯定不会报警,而且还会要求矿工们都说是被落石砸死的,是意外事故,陆名章肯定也不会帮自己争什么,最后的结果就是家里人能得到一笔赔偿金,这事也就过去了。
常辽轻轻点了一下头:“我明白了,炮哥,确实不好报警。那这个人你们看着处理吧,我现在有点急事,得赶紧回一趟厂部去。”他说着就一转身出了矿工宿舍,赵老炮在身后喊让他吃过饭再走,他随口答应一声不吃了,就冲回自己宿舍拿了摩托车钥匙,又冲出门来,跨上摩托车就出发了。虽然摩托车的发动机在响着,耳朵里还是依稀听到了身后传来胡麻子的惨叫声。
常辽刚才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己和那个“通风处何处长”素不相识,他为什么要指使人来害自己的命呢?考虑到时间上的巧合,他应该和陈秀华是一伙的,背后自然就还有李春,他们这摆明了是知道大限将至,垂死挣扎、报仇出气。他们能这么疯狂的对付自己,那同样也就有可能对钟晴下手。想要打个电话提醒钟晴一声,可是以她的性子,要是知道自己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差点就没命了,没准会当场就和陈秀华打起来,弄不好也要吃亏,所以又不敢给她打电话。
想到这个,常辽只恨不能长上翅膀立刻飞到钟晴身边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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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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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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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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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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