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头往庭院里头看过去,只见原本还算空旷的小院子,已经快要被聘礼塞满了。
云家的人各个都目瞪口呆,院子里那些个泛着贵气光泽的漆木大箱,晃得人眼睛都挪不开。
连云画都有些许惊诧。
难不成这具身体,跟那位人傻钱多的十殿下还有什么羁绊?
可她实在是不记得,原主和十殿下之间是否发生过什么。
看着这成堆的好东西,一直没敢说话的应嬷嬷忍不住冷哼了声:“十殿下怕是认错人了吧!一个生过孩子的弃妇也配得上如此的尊容?说不准这十王妃的位子是云家大小姐的呢!”
不管是谁的都好,却绝不能是这个给将军带了绿帽的女人的!
她若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便叫含玉和江公公二人注意到了她,齐齐扫来道冰冷的视线。
江公公幽幽看着她:“我当是谁呢,魏家的狗什么时候也敢冲着皇家叫了?”
应嬷嬷意识到自己失言,顿时脸色一变,苍白着后退了好几步。
她自然不敢以将军府的名义与皇家的人作对!
钱氏忍不住道:“江公公,应嬷嬷所言也不无道理,十殿下贵为皇子,如今又是立了显赫的战功,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我们家画儿身子早就不干净了,更何况还带着个……难道为了嫁与十殿下,便要她们二人母子分离吗?”
说着还假惺惺地抹了抹眼泪,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早就被这阵仗吓坏了的云轩闻言,小手下意识地攥紧了云画的衣角。
江公公“哼”了一声,看傻子一眼看着应嬷嬷和云家的其他人,“难道这圣旨需得你们云家的来写,才写得对?”
云兴言瞪了钱氏一眼。
他的一张脸都快要没地方放了,心虚着笑道:“哪里哪里,只是……实在是怕小女污了十殿下的清誉……”
江公公仰起头:“云二小姐可是咱们皇帝亲自指婚,又是十殿下亲自首肯的人!你们云家却处处使绊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小姐才是那过继的女儿呢。”
云祺一怔,眼眶里顿时溢满泪水。
说着江公公语气才柔了下来,弓着身子对云轩笑了一下:“十殿下说了,知道二小姐有个孩子,成婚之日带着小世子一同入府,二小姐的孩子自然就是咱们殿下的孩子!”
云画眉头一挑,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那含玉勾勾手指:“含玉侍卫……”
含玉识趣地走了过来,便听到云画凑过来,憋笑着道:“十殿下是不是……不成?”
含玉一愣,有些想哭。
自家王爷舍不得孩子,带走就是了,干嘛非要娶这么个思维跳脱的女人?
她跟大家闺秀沾边吗?
见他不言,云画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露出悲悯之色:“还真是可惜了,但就算生不出来,找人过继个不就行了?他干啥非要我儿子?”
“什么跟什么呀!二小姐,王爷才没有那种问题呢!”
含玉无奈甩手,不想再听云画胡言乱语。
于是赶紧从怀里摸出一本厚厚小册子来,岔开了话题,“二小姐,这是聘礼单子,您过目?”Χiυmъ.cοΜ
“不要,我跟他不熟,不嫁。”
一连三句话,令云家人恨得牙痒痒。
这个云画,得了便宜还卖乖!
含玉苦笑连连:“二小姐不愿意,王爷也是早有预料的,但王爷说了,不管如何东西都不会收回来,另外……”
他拍了拍手,便从后面走上来两个衣着精致的丫鬟模样的人:“二小姐刚回来多有不便,这是金风,这是玉露,王爷特地挑选的丫鬟来伺候小姐和小世子的。您先留着用,待您根基稳固了,若不想要再打发了……”
最后一句话,他是低声说的。
云画抬眼望去,那两个丫鬟眉眼精明一个开朗些的叫金风,那沉稳些的名叫玉露。
自己身边的确没有可用之人,但她和那个王爷并不熟,他送来的人……
这下不等云画再拒绝,含玉和江公公已经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赶忙带着人离开了云府。
二人前脚才刚一离开,花厅内的议论声音便响了起来。
应嬷嬷伸手一摔:“荒唐!不过是个落魄的皇子,威风什么?”
钱氏也酸道:“十殿下是皇帝最不宠爱的皇子,几岁上便丢去了行宫叫下人养大,便是成了王妃又如何?还不是一样不受待见!”
话虽如此,但云祺心中还是难受。
再不受宠,那也是王妃!
且不说十殿下生得风流倜傥……
云画轻蔑一笑,对金风玉露二人挑了挑眉头:“你们俩是十殿下送我的,应该听我差遣罢?快把这老妇赶出去,少在我云家的地盘上撒野!”
话音刚落,就看到金风玉露二人齐齐朝应嬷嬷走了过去,任由那应嬷嬷如何嚎叫也分毫不犹豫,一人拎着一只胳膊将人丢了出去。
大门紧闭前,金风还叉着腰朝她吐了口唾沫:“呸!将军府到我家王妃面前提鞋都不配,回去叫你家那小夫人好好照照镜子,下次再敢来找茬,我打得她认不出自己来!”
见状,云家众人也纷纷噤声。
云兴言想骂云画几句,却被那两个丫鬟的眼神吓了回去,最终憋着一肚子的火气甩手离开了。
他走后,别人也都纷纷离开,好似生怕被性情大变的云画盯上一般。
含春居内。
屋里精致的摆件被云祺扫了一地,她整个人伏在案前猛烈地哭着,似是不够解气,又抬头对着身侧的丫鬟愤恨地掐了下去。
一下又一下,丫鬟芒种疼得倒吸凉气,却不敢喊出声来。
若是叫外人知道大小姐的本性,她会死的更难看。
直到云祺出了气,才狠狠踹了芒种一脚,又伏在案头大哭了起来:“那个贱人凭什么能让十殿下青睐?我从未受过此等委屈!”
钱氏也有些气恼,“十殿下又如何?不受宠的皇子罢了!我的女儿是京城第一美人,三皇子那样的嫡子也是配得上的。”
云祺擦了擦眼泪:“娘,我觉得不对。不过不到四年罢了,云画怎么就完全变了个人?我们还是要去查查……说不准这个人根本不是云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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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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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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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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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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