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烟愕然,直到被他抓住的手心里微凉,才下意识握住了他递过来的东西,瞬间明白了。
这演技……
“行。”姜烟也没有拖后腿,泪眼连连地抬了头,“我都听你的。”
她轻轻触了一下手里的硬物,摸着形状就知道是什么。
一个监听器,一个定位器。
“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姜烟戚戚然道,随后伸手迅速点一下白色的墙壁。Χiυmъ.cοΜ
——陆飞白?
傅司眠几不可查地点了头,握着她右边的手紧了紧。
是定位器。
——将定位器放到陆飞白的身上。
“我先回去,你万事小心。”傅司眠撤了手,又恢复了冷冷清清的腔调。
“好。”她应声,攥着手中的定位器,思索片刻,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果然,傅司眠前脚离开,陆飞白后脚就来了。
“怎么,跟你的老情人道别了?”陆飞白倚在墙边,插手看着桌前靠坐的人,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明明那女人只是套了件宽大的衬衫,头发都是松松散散地挽着,可他这么一看,竟然硬生生看出几分懒散的潇洒来,简直像个艺术品,随便怎么折腾,都是不同角度的美感。
“你又来做什么?逼我离婚?”姜烟往椅背上靠了靠,也学着陆飞白双手交叉的姿势,眼神却迅速将他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眼,随后定在了他的皮带上。
“是啊。”陆飞白道,“我这人没有其他优点,就是有毅力。”
姜烟默然,收回视线。
脚步声骤然响起,她眼前的灯光霎时间变成了一片阴影。
外面的监控器旁,几个实习警官倒抽了一口冷气,纷纷红了脸。
要命了……原来还是真是这样啊!豪门秘辛,不可看,不可看……
室内。
姜烟下巴一凉,被不大不小的力道钳着,被迫抬了头。
冰冷的视线顿时在射向陆飞白,毫不掩饰的杀意。
“刚才在看什么?”他哑声问。
“看你够不够这个资格娶我。”姜烟敛眸,任他捏着自己的下巴,没有抗拒。
手中滑腻的触感让陆飞白的神思都远了远,顿时生出点舍不得放开的感觉,又笑了。
“那结果呢?”他问。
“凑合。”
他哈哈笑了起来,抬手将她的腰一搂,“放心,我有自信能比过傅司眠。”
“是么。”姜烟敷衍。
虽然她对傅司眠也是恨之入骨,但是在皮囊的比较方面,陆飞白是太张扬,刺得人眼睛疼,她还是看着傅司眠顺眼些。
“不信么?”他眼眸深沉,暗示性地将她搂得更紧,“改天试试。”
“别改了,就今天吧。”她道。
“我倒是不介意,就怕你脸皮薄。”
“既然要嫁给你,我的脸皮怎么能拖了后腿?”姜烟突然绽开笑靥,腰肢扭着往前倾了倾,眸底的水光瞬间像是要溢出来似的,腔调也跟着软了软,“你说呢,小陆总?”
就这一下,陆飞白喉头立刻紧了。
她顺势摸上了陆飞白的手,指尖轻动,从他的腕表上拂过,又抓着皮带仰头,往他耳侧吹了口气。
“姜烟,你来真的?”陆飞白沉了声。
该死……
他没想到姜烟突然来这一手,这把揉了水的腔调,让他瞬间就头皮发麻,在心底大骂,恨不得现在就把人从警局里扛回去。
姜烟瞬间收了手,轻轻推开他跳下桌子,“玩不起就算了——陆总,不送啊。”
等陆飞白回过神,房间里已经只剩下幽光。
他神情不明,半晌低低笑了出来。
这妖精。
回程的时候车内放着音乐,陆飞白靠在座椅上,突然伸手朝着腕表上一摸,摸出了半个指甲盖大笑的黑色物体,触手冰凉。
他勾唇看着,脑中不受控制地想起刚才发声在暗室里的一幕幕。
身侧的助理却是惊了:“小陆总,这是……”
“处理掉。”他随手甩了过去。
那女人做事确实谨慎,挑在他分心的一刹那,他连她什么时候放上去的都不知道。好在他还算是了解她这个人,如果不是另有目的,她是半分便宜也不会给他占的。
结果今天不但摸到了小脸,还享受了美人投怀送抱,不是摆明了有鬼么。
助理将东西砸碎了,打开窗子,抬了手。
“等等。”陆飞白又道。
助理不明所以,扭头看去。
陆飞白盯着他手里的东西两秒,转手又将已经毁掉的窃听器抽了回来,放进了上衣口袋。
“小,小陆总……”
“闭嘴。”
助理惊疑不定,可怜兮兮地缩在了椅子一侧,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小陆总最近很不对劲。
保镖圈里都在传闻小陆总突然改了性子,连着好几个月没碰过女人了,都是被傅少新娶的那个老婆下的蛊!他刚才隔着车窗看见小陆总在闻自己的手呢……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甩掉后面那辆车。”陆飞白懒懒的嗓音响起,一顿,“去柳苑。”
“是。”助理立刻道,猛地踩下油门。
警局。
姜烟坐在角落中等了许久,直到疤痕脸女人打起了瞌睡,另外两个女人的呼吸也均匀起来时,才骤然睁开眼,伸手从大腿间拿出一个小小的入耳式耳机。
这是她和傅司眠的通讯器,刚来的时候怕有监控,所以没敢用,现在摸清了这里的状况,找到死角,她准备尝试一下。
因为没有手机,所以她只能听见傅司眠那边的声音,不能对话。陆飞白刚走,她猜测不管东西有没有被发现,傅司眠都会告知一声。
不知道等了多久,耳边突然有通讯的沙沙响声。
姜烟眼眸微凉,手指紧了紧。
“窃听器坏了,但是定位器还在。”傅司眠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笑意。
姜烟勾唇。
她猜对了。
当时她摸的是陆飞白的手,笃定陆飞白的注意力都会在她的右手上,那头放了傅司眠给的窃听器,而另一只手早就扯上了陆飞白的腰带。
她故意做得稍稍明显,赌的就是陆飞白的自信。他查出一个,必定会放松许多,想不到她同时还可以放下另一个。傅司眠早已有过暗示,只要放下定位器就行,窃听不过是障眼法。
姜烟想将耳机摘下,对面再次响起了那道清冷的嗓音。
“视频里的女人叫苏妗妗,是楚图封送给陆飞白的女人,养在郊外的一个旅游民宿里,你再熬几个小时……就快了。”
最后三个字,放轻了些。
姜烟的眼睛始终盯着虚空,灯光十分扎眼,越发衬得牢房里冰冷空旷。
三月的夜很凉,她缓缓抬手,看见右手的手臂上已经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冷不出轻嗤。
“傅司眠,你别是真的爱上我了吧?”她关掉耳机,闭眼靠上了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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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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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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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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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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