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尖叫声响起。
电光火石之间,姜树恩突然转了方向,刀尖冲着姜烟飞刺过来,傅司眠指尖一收,够到了陆云溪,拉着人后退两步,姜烟迟了两秒,晃了晃神。
“去死吧!”姜树恩红了眼,刀尖直接顺着她的指尖滑向手背,姜烟眯眼抬腿,直接一个高抬腿侧踢,狠狠发力!
砰!
姜树恩应声倒地,连句叫喊的机会都没有,手里的刀也跟着落地,在地上蹦了两下,彻底安静下来。
傅司眠先看见的是刀尖上的血,眸光微微停滞,立刻看向了姜烟的手。
她的肤色是冷白,此刻浸透了鲜血,更是白得有些晃眼,伤口顺着指尖一直划到手背,深可见骨,血液收不住似的往外冒,迅速在地上汇集,空气中也泛起了浓烈的腥味。
姜烟沉默着,根本没去看自己的伤口,还维持着侧头盯着傅司眠的姿势,一双眼冷静而漆黑,面无表情。
刚才,他没有任何犹豫就选择了保护陆云溪,她迟疑的那一秒也是想看看傅司眠会不会因为她受伤而转头救人,但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
傅司眠抬腿便往她的方向走去,手臂突然被人一拉。
“血,司眠哥哥,我流血了……”陆云溪满眼通红地抽泣着,埋头进了傅司眠的怀里,“我好怕,怎么办……”
傅司眠垂头,见她脖颈上有一道很小的划伤,血液已经干涸凝固,眉间微皱。
“还能怎么办?有伤治伤。”身后传来一声邪气十足的腔调。
陆飞白从楼梯口缓缓走上前来,目光落在姜烟的手上,随后笑着对傅司眠道:“司眠,身手不错啊。”
傅司眠眯眼,伸手将陆云溪一推,“正好,把她带走。”
“司眠哥哥!”陆云溪睁眼叫道。
陆飞白饶有兴致地斜睨着傅司眠放在平时,他才懒得听这话。可姜烟手指上的血迹正印在他的脑海中晃着,那十根漂亮的手指要是伤到了,他舍不得。
“走吧。”陆飞白道。
陆云溪还想挣扎,捏住傅司眠的手,“司眠哥哥,我……”
“命都差点交代在这儿了,我什么我?”陆飞白甩下一句。
陆云溪咬唇,狠狠瞪了陆飞白一眼,半晌才不心地跟上了脚步,眼神里的凶光斜溢出来,迅速回头看向姜烟。
算了,今天足够。刚才傅司眠可是先来救她的,姜烟但凡是个有脑子的,回去都得闹上一闹,傅司眠最讨厌的就是撒泼打滚的女人,到时候一准厌烦。
两人的身影远去,傅司眠转身迈向姜烟,姜烟这才终于动了,手指一侧,正好错身掠过傅司眠,拒绝了他的触碰。
“走吧。”她声线微凉,血腥味也跟着脚步声渐渐散去。
傅司眠视线一转,定在她的背影上。
……
车内,姜烟捏着伤口上了车,随后迅速抽出了纸巾,防止血液滴到傅司眠的车上,否则以他的洁癖和对气味的敏感程度,说不准最后会演变到需要换辆车的地步。
傅司眠也跟着上来了,手里还拎着药箱,侧身转向了姜烟。
“手。”他道。
姜烟挑眉,“不用,送我去就近的医院就好。”
“伤口太深,先止血。”他道。
顿了顿,见姜烟还是没有伸手的意思,干脆直接上手,拿着纱布探身过来,垂眸开始处理。
姜烟不再拒绝,视线流转,停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他的温度很凉,浑身都自带冷意,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刚好的力度和精准,幽然沉寂,像一滩死水,任凭外界的任何响动都不能激起他半分波澜。
姜烟脑中突然就掠过了刚才和他并肩冲向前的画面,眯了眯眼。
她可以肯定傅司眠也是攀着那个脚手架上来的,陆飞白刚才那句“身手不错”也可以证明这一点。前后不过几秒,就算是久经锤炼的她的身体也无法做到,果然上次傅司眠能成功压制她也并不是因为力气大,她心中关于他的一部分猜测也是准确的。
他到底还藏了多少东西?
还有他下意识护着陆云溪的那个举动……
“要是疼,可以说。”傅司眠突然道。
“疼。”她不客气地开口,却是意有所指。
傅司眠的动作停了停,狭小的车厢内迅速漫起一阵让人屏息的沉默,在近乎逼仄的空间里愈发让人无法忽视。
他抿了抿唇,有那么一瞬间是想要开口的,但深思之后得出的结论是无话可说。
姜烟等了几秒,突然笑了:“算了,已经不疼了。”
他听着这话里再次扬起的深意,薄唇抿着的力度久久不散,最后利落地打了个结,开口道:“这几天不要碰水,回家再重新处理,需要缝针。”
“好。”姜烟想了想,“姜树恩那边的事我还得收拾一下,晚点家里见。”
她说着推门下车。
关门声响在耳边,傅司眠侧头盯着那道背影消失的地方许久,半晌闭了眼。
烦躁感开始在他神经上肆虐,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的指尖上,明明触感温暖,心里却逐渐冰凉。
血,伤口,攥紧的手,她带着凉意的眼神……所有画面轮番播放,最后定格在陆云溪哭求的眼眸上,再随着睁眼的动作一起消散。
他抬手按下电话,对着那头接起的人道:“出来,老地方。”
花园酒吧。
傅司眠坐在门外的靠椅上,手里的银色打火机一明一暗,在半空中亮了又灭,灭了又亮,侧脸的弧线精致而完美,引得酒吧里的众人频频侧目,小声议论。
“你坐在这儿就是个活招牌,给我增加了不少生意。”闻歌笑着递过来一杯蔬果汁,“给,你常喝的配方。”
他视线落在傅司眠的打火机上,眼神骤然多了一抹深意,“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傅司眠道,声线清冷。
“没有你掏这玩意儿干嘛?”闻歌轻嗤一句。
他对傅司眠的习惯可是清楚得很,小问题根本不会往心里去,但一旦有往心里去的问题,那就是解决不了的大问题。他这辈子也没见傅司眠掏几回打火机,回回都是大事,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说说你近况。”傅司眠往后靠了靠。
“我近况?”闻歌怀疑自己听错了。
傅司眠半阖着眼,幽深的眼神就悬在那张脸上晃着,用眼神给了闻歌一个肯定答案。
闻歌这才犹疑着开始说酒吧的经营和近期的一些八卦,说到最后才觉得不对劲,眯眼道:“敢情你来这儿找我打发时间呢?”
“嗯。”傅司眠道。
“……”
闻歌咬牙,视线在傅司眠的脸上梭巡片刻,定了定神,“行,你不想说,我来猜猜。陆飞白找麻烦了?不对……他能找你什么麻烦,就算找,你傅司眠也不至于放心上。那就是陆云溪闹腾了?”琇書網
傅司眠不答。
闻歌眼神深了些许,突然一拍手,“你惹你老婆生气了。”
话音刚落,傅司眠眉头就几不可查地一动,脑子里掠过那双滴血的手,再看闻歌这张嘴便觉得十分不顺眼。
闻歌啧啧称奇,忍不住又道:“你玩真的了?”
他一直都以为那位姜家的二小姐是傅司眠临时找的演员,以为陆家逼得紧了,他才随手往自己妻子的空位上塞了一个人,所以上次见面就足够让他惊讶了,今天这是……
可怕。
贼可怕。
“怎么惹的她?”闻歌的兴趣瞬间到达了顶峰,笑意暧昧起来,“她不理你了?揍你了?分房睡了?我的老天爷,我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自己能从你这里得到一份八卦……诶!别走啊!”
桌前的蔬果汁已经空了,傅司眠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驱车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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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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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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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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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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