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远打心眼里,不想让陈思念离开。
本来女儿早早嫁人,他就已经很舍不得了,现在离婚回家,他宠还来不及,怎么这么快又搬走。
陈思念摇头失笑,“家里,离我工作的地方还是有点距离,爸,您也知道华尚要开业的事,我挺忙的……”
提到女儿的事业,陈明远没话说了,只是漫不经心地给她多夹了两块肉:“那你要在哪里过年?”
“看情况。”陈思念是怕麻烦的人,陈家三姑六婆有多,她离婚的消息指不定早被老宅这群人传遍了。
与其回来听别人的闲言碎语,倒不如好好休息几天,为华尚的开业做足准备。
陈明远还想说点什么,秦月拉了拉他:“好啦,孩子想怎么样,按着她的心意去做呗!”
反正家里现在牛鬼蛇神也多,搬出去也挺好。
“还是秦姨最了解我。”陈思念咧开一个笑,定睛吃了几筷子饭。
正要夹菜的时候,就发现陈根深把舔了个遍的筷子,伸进砂锅里翻找挑拣,要多恶心多恶心。
陈思念一下就没了吃饭的心情,却也没说什么,看在陈明远的面子上,她可以忍。
陈思念感觉到有了几分饱,便收了碗筷,“我吃饱了,您们慢慢吃。”
锅上温了洗澡用的热水,陈思念打了两桶进冲凉房,洗完澡擦干头发,躺在床上想了想。
还是翻出今日从酒楼拿回来的几封信,她倒要看看,都离婚了,程律还给她写信做什么!
程凤娇家。
程律的小轿车停在门口,和邓爱国挂着一脸疲色走进来。
程凤娇听到声音赶紧迎出来,两个黑眼圈在黑夜里,也显得格外明显。
“阿律,爱国,你们查到什么了吗?”
程律听了姑姑的话,坐在院子里点了根烟,摇摇头:“除了程老实的口供,别的什么都没查到。”
整件事突然发生,像极了何曼妙随性而为,可程律总觉得是哪里出了错,哪里有问题。
却又想不明白。
程凤娇心里也没谱,坐在程律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决定坦白:“阿律,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姑姑的错,你和你姑父四处奔波,调查何曼妙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已经累好些日子了,姑姑实在看不过眼,所以……”
“您想说什么?”程律有种不好的预感。
“今天我去自首了,把何曼妙受伤的事儿,全部告诉了警察,警察同志说会介入取证,到时候坐牢也好,怎样都行,二姑一力承担!”
程凤娇在出事之后,的确很害怕自己会不会坐牢,因为她是一个母亲,她舍不得自己的孩子,舍不得自己的家庭。
可看着程律奔波劳累,被何曼妙母女掐着鼻子走,还害得他跟陈思念生了间隙离了婚。
再怎么怕,程凤娇知道,自己必须站出来,承担自己惹下来的祸。
程律和邓爱国听到这话,齐齐变了脸色,程律沉声道:“二姑你!让我说什么好!我和姑父已经有头绪了。”
“头绪头绪,你自己算算,和思念多久没见面了?阿律,二姑不想你为我付出这么多,抚养你,是我心甘情愿的,但不是为了你的报答!”
程凤娇长吁口气,“反正家里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横竖何曼妙现在已经苏醒,没什么大问题,就算坐牢,也不过坐那一年半载,眨个眼时间就过去了,算得了什么!”
倒是程律的婚姻问题,才是真正的拖不得。
程凤娇一副铁了心的样子,程律张张嘴,不知该说什么,他的烂桃花,牵扯到太多人了。
邓爱国拍拍妻子的肩膀,“你也不用着急,阿律的确有头绪了。”
“那你们说说,是什么头绪!”程凤娇下意识地看向程律。
程律缓声道:“何曼妙当初受了很重的伤,得不到及时救治肯定会死,所以我想,她是不是提前定了手术。”
“……?”程凤娇一脸懵逼。
邓爱国稳重些,立刻说:“我当初送她去医院的时候,还没到医院门口,负责手术的徐医生的确在外面等着了,不过当初我也没多想,毕竟何曼妙属于急诊,速度快一些也正常,可如今看来,一送去立马便动手术了,是有备而来啊。”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才说!!”程凤娇气急败坏,“何曼妙那死丫头,若真提前定好了手术,再来我们家演这出戏,那就是妥妥的陷害,我可以报警告她的!”
“二姑,你冷静一下,想一想何曼妙出事时,大概是多少点。”
程律也开始思考了,“当初替何曼妙动手术的人是徐远桥,和思念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他一定知道何曼妙那台手术的预约时间,如果预约时间比到医院时间更早,那就可以证明何曼妙在撒谎!”
“这个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十二点下班,在厂里打包的饭,回到家顶多十分钟,吃完饭又十分钟,再然后何曼妙就来了,从她出现到出事,肯定不超过半小时。”程凤娇把何曼妙恨得咬牙切齿,这些细节绝对不会记错。m.χIùmЬ.CǒM
邓爱国也说:“我是在路上拦了小轿车去医院的,路上顶多花了二十分钟。”
“也就是说,何曼妙进入手术室的时间,在当天下午一点半左右!”程律看向程凤娇,深深吸了口气,“看来,就算思念生气,我明天也要去见她一面了。”
虽然陈思念说了,没事儿别去碍她的眼,但现在是有事。
证明他和二姑清白的大事!
想通了这一大疑点,程律等人脸上的笑容也真心了许多。
正巧,天上飘下了白白的大雪,程凤娇赶紧说:“下雪了,趁着没堆满路,快开车回去吧,明日我便去看守所住几天,等你找出何曼妙那贼婆娘的错处,接我回家!阿律,辛苦你了。”
就算找不到错处,她也该去看守所,不给程律添乱了。
程律没有说话,拍了拍程凤娇的肩膀,拿上钥匙开车回家。
刚到家门口,程律却发现自己经常停车的地方,被一辆挂着五星车牌的轿车占了位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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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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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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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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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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