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的陈寿娃,正把手指含在嘴里,口水哗啦地流着。
“思念姐姐,你在干什么呀?”陈寿娃明知故问,一双眼睛快把炖鸡汤的瓦锅盯出两个孔。
陈思念如实说:“做饭。”
“做什么饭呀!”陈寿娃咧嘴笑着,“我能吃吗?”
陈思念一想到他是陶春燕的小儿子,登时有些不喜,但她也不想跟一个小孩做计较,于是说道:“你要吃的话也可以,再等等,还没炖出味道,鸡汤要炖久一些才好吃。”
陈寿娃摇摇头:“熟了就可以吃了,我待会还要跟妈妈他们回家,思念姐姐,你把鸡腿鸡翅捞出来给我吃吧,别的我都不喜欢吃,我都好久没吃过鸡腿了。”
小孩子皱着鼻,直接要了鸡身上最精华的部分。
陈思念不会惯着他的,当即道:“这是鸡汤,还要炖半小时,你若想吃那就等着,若不想等,你妈他们也收拾好了,回去让你妈杀一只鸡给你吃,到时候你爱怎么吃怎么吃,轮不到我管!”
真是,二房三房的人得寸进尺了是吧,连个小孩都想爬到她头上,陈思念怪心累的,不由想起在程家的那些日子,虽然程律家里的破事也不少,但从不会烦到她头上。
陈思念这般回忆着,陈寿娃忽然扯开了嗓子:“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吃!我要吃鸡腿!!你不给,我就自己拿!”
“住手!”陈思念大喝一声,这炖鸡汤的砂锅,大火烧了小半个钟头,比火炭还烫,陈寿娃这小娃娃细皮嫩肉的,要是烫着了,二房准得找话说。
可陈寿娃速度极快,一个弹跳跳得老高,伸手去抓因为沸腾被顶得“咣当咣当”的瓦锅盖,生怕自己速度慢了,陈思念就不让自己吃了。
结果陈寿娃也没想到砂锅会这么烫,刚抓到的一瞬间,立马惨叫着缩手,
却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连人带锅,一并摔在了地上,
砂锅碎裂,里头沸腾得正欢的鸡汤像是长了眼睛,半数都泼在了陈寿娃的身上。
“啊!!痛死了!!呜呜呜!!妈妈好烫呀!!”
陈寿娃第一时间抓挠自己烫伤的部位,足足把身上的皮都抓了一大块下来。
厨房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原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自家小儿子去厨房拿东西吃的陶春燕,也不得不正了神色,飞快冲进厨房,其他人也不例外,一并冲了进来。
“啊!!我的福寿!!”陶春燕看清儿子的惨状,脚一软,跌在了地上。
陈寿娃的脸颊、肚子,乃至于脚丫子,都被鸡汤烫出了一串燎泡,脸上的更瘆人,被陈寿娃自己抓烂皮了,浮着水,看起来尤为恶心。
“妈妈,我痛,我痛……”
陈思念哪怕气得快爆炸了,也不能放任陈寿娃一个孩子不管,立马从水缸里舀了一瓢冷水:“快,把烫伤的手脚放进冷水里降温,我出去拿冷毛巾给他敷脸,秦姨,我屋里有烫伤膏,您去拿过来。”
“嗳,好!”秦月转身去了陈思念的屋里。
厨房这厢,却不大平静,陶春燕一把推开陈思念递来的冷水冷毛巾。
“陈思念,你好狠毒的心啊,你就算讨厌我们二房,也不能拿你弟弟出气呀!呜……他才七岁!!你怎么可以用东西烫他?大冬天的还让他泡在冷水里?安的什么心呀!想让他死是吗?我不管,福寿是在你家烫伤的,赔钱!”
陈思念听到这话,弯腰拿起地上的水瓢,唰一下,泼了出去,“有你这种妈,怪不得陈寿娃不顾劝阻,烫死也要去偷别人的东西吃,活该!只是浪费了我一瓢水!”
“你!!!爸妈,您们看看陈思念啊,呜呜……福寿可是您们最疼的孙子……”
陶春燕捂着心口,向陈家二老求助,但这一次,陈根深夫妇俩竟没理她,而是淡淡叹了口气,啥也没说,转过身走了出去,继续收拾自己未来两个月要住的小房间。琇書蛧
陶春燕见此,磨碎了一口银牙:老家伙,现在倒会睁只眼闭只眼了?
陈思念道:“二婶,我如果是你,现在最不应该的,就是在这儿跟我掰扯谁对谁错,我这一锅好好的鸡汤,全给陈寿娃毁了,没让你们二房赔钱就不错了!”
“陈寿娃都七岁的人了,还这么不听劝,非要用手去抓炉上的锅,一点礼貌教养也没有,我这人是没心肺的,要我说,烫着他,也活该!”
陶春燕一脸气急败坏地指着陈思念:“你,你肯定是故意的,你一个大人,要是有心阻止,难道还抓不住福寿一个小娃娃吗?”
陈思念不与傻瓜论短长,微微一笑道:“行,我就是故意的,你又如何,麻烦从我家滚出去,省得在这儿碍眼!”
“提醒你一句,烫伤最佳处理时间只有两分钟,刚刚你已经浪费了,再不送去医院处理,以后陈寿娃脸上留疤毁了容,可别说是我的责任!”
陶春燕看了看怀里一脸痛苦的儿子,赶忙捡起地上的瓢,舀了冷水泼在自己儿子身上,以作亡羊补牢。
见陈寿娃冷得发抖,一个劲儿地喊疼,陶春燕没法子了,才把人抱起来恶狠狠道:“陈思念,今天这事儿我不会放过你的!改天,改天让你二叔来讨公道,哼!”
说完,陶春燕背着陈寿娃急匆匆出了门,不过却没去医院。
她又不是万元户,烫伤就送去医院,孩子没有这么娇贵,花三毛钱买瓶清凉膏涂一涂就好了,她吃的盐比陈思念吃的米还多,死丫头想唬她?没这么简单!
陈思念并不知道陶春燕的想法,鸡汤是没了,但鸡肉还可以吃。
她捡起来放在竹筛里过冷河洗净,重新找了个砂锅放进去。
加姜丝、酱油、豆豉膏一块,做了个炖鸡肉。
吃饭时,陈思念无视了陈根深两口子的仇恨眼神,头也不抬,对父亲和秦月说道:
“爸,秦姨,酒楼的丽玲姐把员工宿舍找好了,我打算拾掇拾掇,过两天就搬出去。”
“啊?”陈明远停下筷子,“是不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你放心,是陈寿娃自己作死烫伤的,有爸在,二房的人不敢找你要说法!”
陈思念笑着摇头:“我还没把二房的威胁放在眼里,只是在家住着,不方便。”
她做生意大半年,手上不仅有钱款,还有账本等等物品,她不放心陈根深和严琴。
这俩夫妻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与其天天掰扯,不如远香近臭,离远远儿的,没准看他们还顺眼一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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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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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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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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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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