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手腕一阵冰凉。
陈思念低头望去，之前离婚的时候被自己扔在车上的项链，被程律重新系在她的手腕上。
程律慢条斯理地为她戴上手链，随后站了起来，身体高大，挺拔如松，却难掩他眼底的寂寥。
“别再弄丢了，你休息，我去叫护士过来。”说完，黑色西裤包裹着的笔直双腿直起，往外走去。
不会儿护士就过来给韦早兰拔针了，陈思念往外头看了又看，足足等了半小时，都没等到程律出现。
或许，知难而退了？陈思念是不打算跟程律复婚的，他再怎么缠着，也不可能。
只是为什么他这样轻飘飘离开后，自己心里反倒觉得不舒服呢？他又去何曼妙的病房了？
陈思念烦躁地挠着头，韦早兰眯眯睁开眼睛：“渴……我想喝水……”
“那你就想一想啊，不省心的臭丫头！”陈思念毫不客气地骂回去，那激烈的嗓门吓得韦早兰瞬间不晕了。
发生了什么事，她只不过想喝杯水啊！！
陈思念没好气的起身，去倒水，几乎灌着给韦早兰喂了下去。
程律当然没有去何曼妙的病房，以后也不会去了。
他趁着夜色，慢悠悠地开车，终于在凌晨四点的时候，赶到了龙城看守所。
“怎么才来！”周寒川冰凉的嗓音里，带着浓浓不悦，他的时间很宝贵。
程律半点没有迟到的自责，停好车：“把他提出来了？”
“嗯，要安排人帮你做掉吗？”周寒川问。
“就是问点事，没必要做得这么血腥。”程律靠在车边，点了根烟，冲周寒川眼神示意。
周寒川命令，手指弯曲吹了个信号，很快一个男人就拖着半死不活的程老实来到两人跟前。
“川哥，律哥，人带出来了。”
程律没有第一时间抬头，而是认认真真的叼着烟，费力地在冷风中擦亮火柴，点燃这根香烟，随后才缓缓抬起眸子。
看到趴在地上抖如筛糠，烂泥一般的男人，程律眼底是浓浓的厌恶，还有淡淡的……杀意？
“两件事，第一，我亲生父母的下落；第二，何曼妙做的事情和你有没有关系？”
他让刘民生调查何曼妙这段时间的行踪，查起来也不费功夫，很快就查到了她在看守所探望程老实的登记记录。
想要得知真相，只能问程老实。
程老实吐出一口血沫，看到程律后，说话完全没有顾忌。
“杂种！白眼狗！你敢打老子，老子可是你爸！你这样做不怕遭天谴？我告诉你，你就算今天杀了我，也别想知道你爹妈在哪，一辈子做个没妈没爸的狗野种吧！啊！！”
程律蹲下来，烧得正烫的烟头，直接在程老实喋喋不休的臭嘴里摁灭，冒出一缕缕白烟。
程律眼底遍布着红血丝，神情姿态宛如地狱修罗，让人望而生畏。
“你也有脸说这些话？若不是你还有一点利用价值，真以为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
程老实本就被周寒川的人，教训得只剩下一口气了，此刻被程律用烟头烫得更是失去了全身力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能徒劳的伸手，想尽可能地挠伤程律，只不过手刚抬起来，就被程律狠狠踩在了脚下，黑皮鞋在月光下，反着冷冽的光。
“你向来是个聪明人，程老实，我可以再容忍你一次，只要你如实把我想知道的消息说出来，我留你一条命。”
程律没有理会脚下的程老实如何挣扎，他和程老实的父子情分，早就断了。
让他们一家三口在龙城生活，不过是看在程凤娇的面子上，而如今，程老实却再也留不得了。
“狗杂种，凤娇那死丫头，知道把你养成了这种性格吗？呸，我又不是傻子！”程老实嚷嚷道。
他也算机灵人。知道把事情说出去，自己就完全没了筹码，到时候，程律要搓圆搓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所以他不能让程律知道自己跟何曼妙的合谋，也不能让程律知道自己亲生父母的下落！
“不说，很好！”程律顿了顿，
蓦地，脚下猛一施力，咔嚓咔嚓好几声骨头粉碎的声音响起。
“啊！！我说，我说！！”程老实一整根右手，被程律活活碾碎，钻心得疼痛让他喊都喊不出来。
“我那天是见过曼妙丫头，也给她出了点儿主意，让她从你二姑身上下手。”
“苦肉计、连环计，啥乱七八糟计，只要能让凤娇摊上事儿的，都行，因为我知道凤娇从小把你养大，感情比亲娘还深，她要是出事儿了，你不吃不喝也会替她摆平，所以……”
程律越听，眸色越冷：“所以你就让她演了一出戏，让她在二姑面前撞得头破血流、到了动开颅手术的地步？”
“没有！这是曼妙丫头自己做的主，跟我没干系呀！”打从冯秀英入狱后，程老实学聪明了。
和戚莲谈恋爱那段时间，他从地摊上买了一本法律有关的书，虽然看不大懂，但也学得差不多差不多。
知道啥事儿能做，啥事儿不能做，要是他让何曼妙撞脑瓜子，那就构成了唆使的罪名，哪能啊！
不能够这么蠢！
程律凉凉扯唇：“还有呢！”
“还，还有啥？没了呀，就说了这个方法，剩下的，都是曼妙丫头自己拿的主意。”
程老实挺胸抬头，他也不怕程律问，横竖已经把话说清楚咧，不是他干的事，他死都不能承认。
“我要听的不是废话，而是能证明二姑清白的东西。”琇書網
程老实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何曼妙会遗落什么证据。
程律见状，凉薄地呼了口气，在这冬日里，冷热交替，一层白雾笼罩在他的脸庞上，倒真有些神秘感。
“解决了吧。”程律说。
周寒川：“不继续问了？”
“知道这是一场计划就好，再问下去也不过是浪费口舌，只要是计划，一定会有漏洞可循。”
周寒川对程律的杀伐果决还蛮欣赏的，饶有兴趣地环抱着手，转而看向地上哀嚎的程老实。
“那这人打算怎么处理？半个月了，看守所也关不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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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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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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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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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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