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七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又抿唇强忍住了。
杜衡深觉侮辱,放下手中的茶盏竟是气得不想喝了。
他铁青着脸再一次强调道:“在这后院里,就没有比我更会争宠的郎君——你别看那荀欢现在蹦跶得欢。可这谁更得欢心是看这一时吗?不,人家是看谁笑到最后。”
七杀面色微动,皮里阳秋地看了杜衡一眼。
那目光颇有几分威慑之意,甚至满含杀气。
杜衡浑身一个激灵,倏然站了起来,接着连连往后退了几步,一脸惊惧地问道:“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告诉你啊,这院子谁都对三爷没安好心,可唯独我是真心的!你可以动手去解决荀欢,可要是搞我,你就是脑子有坑了!”
七杀冷哼一声,脸色沉了下来。
他放下手中的青花瓷茶杯便要起身离开。
结果,却见长廊之上,一个男人杵着一根拐棍儿一瘸一拐地从不远处走来了。
杜衡也瞧见了那人。
他往七杀的方向走了几步,压低声音哂笑道:“这济安的身子骨也真是强健。大夫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最好这段日子里济安都躺在床上不要动。”
“可这人倒好,整日杵着拐棍儿到处跑,也不怕自己真落个终身残疾。”
七杀嫌弃地蹙了下眉头,戏谑地道:“好酸。”
杜衡一噎,没好气地道:“你还嘲讽我?你难道就不酸吗?先前,我看三爷对你挺不一般的。可那日咱仨打了一架,我才知道,原来在三爷心里,那济安才是最不一般的。”
七杀目光微沉,抿着嘴唇没答话。
杜衡可越说越起劲儿,指着不远处的济安道:“你瞧那狐狸精多拼啊,前阵子还杵着两根拐棍儿走路呢,今个儿倒是只用一根拐棍儿了,也不知道他那一双腿到底受不受得了。”
七杀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冷声道:“杜郎君别妨碍我执行公务。”这杜衡句句都在挑拨离间,竟然还想暗示鼓动他去毁了济安一双腿,竟是其心歹毒。xǐυmь.℃òm
杜衡被噎了一下,没好气地揶揄道:“你在做什么公务啊?”
七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沉声道:“我乃三爷的贴身侍卫,保护三爷是我的职责。”
本来他都是在房檐等角落处近身保护三爷,这样三爷不论与谁说话,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可上次吴坤之副首领提点了他一顿,大意就是主子说话,下人就该守本分,不该听的就不要听。
这些话,七杀自然是嗤之以鼻。
可惜,他如今技不如人,职位又没吴坤之高,自然只能摆出姿态来——目下,三爷与人在屋中谈论事务,他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样凑得太近,只能在院子里远远看着。
就这个距离,以他过人的耳力,他能听见三爷与人在说话,可究竟是说的什么,他就没法听清了。
“哼,你倒是本分。”杜衡哼笑一声,捏着广袖阴阳怪气地道,“可别到时候等那狐狸精把三爷给抢走了,你才追悔莫及。”
七杀微微蹙眉,很是嫌弃地瞟了杜衡一眼,突然冷冷地道:“听说杜郎君格外关注中原晋州的动向。”
杜衡脸色一僵。
别人听这话或许会觉得虎头虎尾的,可他一听却骤然心虚。
杜衡目光变得阴狠起来,压低声音问道:“你还查到了什么?”
七杀难得微微勾了下唇角,优哉游哉地道:“不多。”
杜衡脸色越发不好了,冷声道:“咱俩井水不犯河水。我可从来没在三爷面前说一句对不起你的话。”
七杀幽幽瞥了杜衡一眼。
杜衡顿了一下,底气不足地改口道:“反正,我从来没真正在三爷面前诋毁过你——就算偶尔说点不中听的话,那也都是事实,总之不算诋毁,也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
那倒也是。
七杀气定神闲地想,若是姓杜的真敢说出点要命的话来,他早就一刀抹了杜衡的脖子。
杜衡见七杀不说话,阴沉着脸问道:“七郎君今日突然告知我这番话,究竟意欲何为?”难不成想拿捏他,让他办事儿?
“就是想你话少点。”七杀幽幽道,“整天在我耳边叨叨不停,聒噪。”
杜衡:“……”
杜衡无语了一阵,突然脸上火辣辣的。
气死他了!
这辈子都没感觉像现在这么丢人过!
七杀这混账东西真是太讨人嫌了!
难怪三爷就宠了七杀几天,转而又喜欢济安去了!
活该七杀被冷落!
杜衡气呼呼地拂袖走了。
话分两头说。
屋里。
裴仪趴在床上,喊了口浓茶漱口,接着拿着帕子优哉游哉地擦嘴巴,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说吧,昨晚你又去哪儿逍遥了?”
荀欢接过裴仪递过来的擦嘴帕放到一旁,低垂着眉眼很是恭顺乖觉的模样,温声细气地道:“三爷那会子还病着没醒,我哪儿有心情逍遥啊?”
他俯身凑到裴仪跟前,蔫坏蔫坏地笑着道:“我想着,害得三爷这般苦的可不就是那白家六爷嘛。所以,我心头气不过,就连夜赶去白家晃了一圈。”
裴仪心头猛地跳了跳,惊愕问道:“你又去干嘛了?”
荀欢冷哼一声,很是不满地道:“我能去干嘛?本来是要给三爷出气的,谁曾想竟是知道了一个恶心死人的消息。”
裴仪心思一动,追问道:“什么消息?”
荀欢黑着张脸,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道:“我本还以为那白六爷此生都不能人道了。可这人不知道从哪儿寻到了一个神医,说是帮他把那儿给接好了——如今还在养身子呢,等修养个一年半载的,他又如常人一般了。”
裴仪到不在意白六爷身体究竟如何,只是在听到“神医”二字时,心思一下子就活络了起来。
她记得,书中男主可是收拢了神医。
若是自己如今先一步把神医收入麾下,岂不是更为妥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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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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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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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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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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