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听到七杀的这番话,她突然起了点逗弄的心思。
她似笑非笑地问道:“若是我真的输了呢?”
七杀抿了抿唇,沉默了半晌,阴沉沉地道:“三爷不会输的。”若是输了,他就把那些起哄的书生一个个全宰了。
裴仪突然觉得后颈有点凉飕飕的。
她看着突然阴郁的大佬,哂笑道:“退下吧。”这个大佬可一点都不经逗,稍微说点重话就一身杀气腾腾的,吓人。
“遵命。”七杀抱拳退下。
裴仪脑袋晕晕沉沉的。
看着大佬远去的背影,她不由得幽幽叹了口气。
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自己日日被这群大佬给围困着,竟是做了那等噩梦。
若是不好好调整好心态,此等噩梦再来几次,她估计得一命呜呼了。
次日。
裴仪还在卧床养伤。
杜衡提着食盒来伺候她,一面给她喂饭加菜,一面哂笑道:“三爷,听说那李县令派人把李老太给抓了。”
裴仪面色一沉,问道:“李老太是谁?李县令为何抓她?”
荀欢坐在下首,盛了一碗汤递过来,皮笑肉不笑地道:“李老太是城东的一个寡妇。她寡居多年,膝下就只有一个闺女。”
“可就在前两年,李县令的儿子霸占了李老太的闺女。”
“那姑娘不堪其辱,竟是跳河自杀了。”
“昨日,三爷在府衙说要为百姓们声张正义。”
“那李老太便来咱们府上诉苦。”
“结果,她一回去就被李县令随便找了个由头抓了。”
荀欢说到此处不由得冷哼一声,目光也阴沉得可怕,“我看那李县令分明就是疯了,竟然想以这等方式威吓百姓——真是嫌自己死得太慢了,各种作死送自己上西天。”
裴仪听闻此事也不由得皱眉。
她沉声问道:“这几日还有百姓被抓入牢狱吗?”
“那可不少呢。”荀欢优哉游哉地给裴仪喂了一勺汤,拖着阴测测的语调慢悠悠地道,“那李县令大发神威,一口气抓了十多个老百姓入狱。”琇書網
“三爷这几日又病着没有醒,自然不可能对此事有所应对。”
“老百姓只道是三爷怕了那李县令。”
“如今,临河县的百姓人人自危,都不敢来咱们府上申诉冤屈了。”
这话含沙射影,少不得一些挑拨鼓动的因子在里面。
裴仪只当是没听出来,沉着脸色道:“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荀欢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道:“三爷说得极是。”
他抽出干净的帕子给裴仪擦了擦嘴角,柔声道:“三爷这一病就是好几天,把我吓得可真是不轻。你这一病,我在府中孤苦无依的,心中怪怕的。”
裴仪嘴角抽了抽。
就你还会孤苦无依?
是谁来我府上的第一天晚上就出去把白六爷给阉了?
要不是你闯出这么大的祸来,我至于被抓去县衙吗?
若不是去县衙,我至于感染风寒生这么一次大病吗?
想到此处,裴仪一下子醒过神来。
说到底,自己这次受风寒和荀欢可是脱不了干系。
府上的侍君诸如杜衡,或是侍卫诸如七杀等人自然不会对荀欢有好脸色。
“你有什么好怕的?”杜衡冷笑着呛声道,“昨儿不知道是谁又半夜三更的偷摸出府,也不知道去哪儿鬼混了。”
“有的人就是仗着咱们三爷人美心善就为非作歹——到时候还要咱们三爷来给他擦屁股!”
这话说得忒不留情面了。
荀欢脸上有点挂不住,没好气地道:“谁说我又给三爷添麻烦了?某些人呆在府上整日不事生产,这才是给三爷拖后腿呢!”
“嘿,你说谁不事生产了?”杜衡笑得阴测测的,一整衣衫,怒瞪双目道,“安安分分你做不来,反怪别人安分守己了?”
裴仪一看这两人又要掐架了,不禁一个头两个大。
她连忙劝阻道:“你们都少说一句吧。”
两个男人冷哼一声,纷纷把头别开,一副谁也不看谁的模样。
裴仪不禁觉得好笑,她扭头看向荀欢,轻笑着问道:“说吧,你昨晚又去哪儿了?”
荀欢转回身瞟了杜衡一眼,没好气地道:“有外人在呢——这是我和三爷之间的秘密,不能说给别人听。”
杜衡一下子火冒三丈高,怒目呲牙地道:“你说谁是外人呢?这府上就数你来的最晚,关系最远。你凭什么在这儿挑拨离间的?”
荀欢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委屈巴巴地往床边一缩,小声小气地道:“杜哥哥,可注意一下你的脾气吧——瞧瞧你那生气的模样,多吓人啊。”
杜衡被梗了一下。
然而,正当他想找三爷诉苦,他家三爷却补了一句:“哎,确实哦——这一生气,五官都乱飞了,一点都不像个安静的美男子。”
杜衡:“……”
他不活了!
好气哦!
杜衡倏然站起身来,广袖一拂,哀哀怨怨地愤怒跑出了屋子。
荀欢却还掩唇轻笑,眼眸中媚色尽出,嘚瑟地揶揄道:“杜哥哥这脾气也太大了——连说都不能说一句了,竟是还敢和三爷摆脸色。”
裴仪尴尬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自己发涨的太阳穴。
这群大佬也真是整日闲得蛋疼,非要互相怼来怼去才觉得舒心——就不能安安分分地相敬如宾吗?
啊,呸呸呸,不是相敬如宾——就不能和睦相处吗?
屋外。
七杀坐在院子的石桌旁,看着一脸怒气冲冲从厢房里冲出来的杜衡,哂笑道:“被赶出来了?”
“才不是。”杜衡脸上哪儿还一点怒气。
他优哉游哉地走到石桌旁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就倒了杯茶,悠哉游哉地道:“我是看三爷想和那荀欢说悄悄话,就故意找了个由头主动出来。”
“啧。”七杀挑眉,很不心腹地嘲讽了一声。
杜衡哽了一下,没好气地道:“你懂什么呀?我自己主动出来的,和三爷赶我出来,那可是两码事。”
七杀不置可否,可那脸色却仍旧是嘲讽之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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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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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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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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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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