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下午的训练,李孟羲这个疑惑没有了。
当人少的时候,一两个人根本就没办法保存自己,何谈替身后的袍泽守住打开的攻城点。
所以,答案只剩一个了,登城之士的第一任务,就是不顾一切的进攻。
李孟羲挨个的吼人,但看见谁缩头缩脑的,就一顿骂,直到被骂的人舍弃了防守全力攻击这才算吧。
以长棍作枪,短棍做刀,棍子抽在身上噼里啪啦作响一定很疼,士卒们拿着棍子狠往别人身上抽,所有人都挂彩了,可是李孟羲又发觉问题了,他竟然还不满意。
“停!”李孟羲叫停。
他这一叫停,相互厮打的乡勇们瞬间全停了。
鼻青脸肿的,脸上手上都被抽出血棱的乡勇们早不想这么要命的练了,所以才齐刷刷的停的如此整齐。
李孟羲分开众人,挤到了人群正中。
厮杀之时,攻城的人在中间堆了一圈,守城的人在外围,李孟羲直接来到了攻城队乡勇之间。
“我说一下,登城之后,一定要前逼上,不能站,也不能后退一步。
宁思一步进,莫思一步停,明白吗?”李孟羲抬头,目光扫过一圈鼻青脸肿狼狈无比的乡勇,沉声问到。
“明白了。”乡勇们有气无力的回答。
李孟羲本想再吼,要他们大声回答,听不见。
可是见乡勇们为了练兵,弄的伤痕累累,他不好再更严厉了。
“那好,记清了,登城之后,厮杀之时只攻不守,不得驻步,不得后退,哪怕往前挤,哪怕前挤一毫,也得给我挤过去。我见谁胆敢退一步,军法处置!”李孟羲板着脸厉吼到。
“下城!”李孟羲令下。
——
“登城!”
李孟羲不知是喊第几次登城了。
攻城的乡勇们攀着梯子快速朝上爬。
“跳!”李孟羲站在城垛间,手里的环首刀说话间像一根教鞭一样,直向人指去。
在高压命令之下,排在第一个的乡勇咬牙朝着支愣起的木棍跳上去,扑通一声,一百多斤的身体砸下去,木棍戳在了肋骨上,闷哼声中,乡勇差点喘不过气了。
被这不要命的一撞,支愣的木棍被撞歪了,挤在城墙上的守城之士被撞的微向后退。
紧接着,第二个人又抱着盾护住头,劈头盖脸的也不管下边是啥,劈头盖脸的往下砸。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不准挡!只准砍,砍!”
“往前走,不准停!”
“进!”
“再进!”
“狗日的,谁让你退的!停!”李孟羲气不打一处来,把腰间的刀鞘抽出来,分开人群就找那个往后退的乡勇的麻烦。
乡勇们没有人幸灾乐祸,全都对李孟羲眼神不善。
拿着刀鞘,啪的一声,抽在了犯事的乡勇的盾上,“谁让你退的?”抬头李孟羲瞪着一脸委屈的乡勇。
“俺……俺没想退,俺是被棍顶住退回来的……俺……”
“屁话!棍顶住了就不往前了?我告诉你,我告诉你们这些混货,”李孟羲刀鞘指了一圈,“若是真在战阵上,别说是棍顶着了,就算是枪把你肚子捅穿了,你也得给老子往前走,挤也得给老子挤过去,就算是爬也得给老子往前爬,听见没有?!”
李孟羲用刀鞘捣着乡勇的胸膛,咆哮的无人敢出声。
李孟羲刀鞘特意是往盾上打的,他没打人,这个乡勇委屈的都要哭了,“俺没想退,是被顶回来了……”
“闭嘴!”李孟羲拿刀鞘啪的一声劈在地上,刀鞘被他这一用力,劈裂成了两半,“老子军令,胆敢后退一步,军法处置,你,给我滚去领军法。”
乡勇被逼急了,握着木棍的手握的咯吱咯吱作响,他脸涨的通红,瞪着李孟羲,“俺说了,俺没想退!”
人群有些骚动,身后有脚步声,李孟羲回头,是刘玄德。
“孟羲,你……”刘玄德欲言又止。
“玄德公,此人违我军法,我要让人抽他二十鞭子,这军法重还是不重?”和刘备说着话,李孟羲毫不畏惧的和乡勇对视着。
“二十鞭子不重,我说孟羲……”刘备欲劝。
“不重就好,来人,行刑!”不等刘备把话说完,李孟羲把手一摆,冷酷下令。
关羽掌军之时,已经规定刀斧手为军中执法之士,可现在五个刀斧手全跟关羽练奔袭战术去了。
军中无有执法军士。
刘备觉得李孟羲有点过了,却也怕执法军士不来,不处罚犯事的乡勇,会让李孟羲下不来台。
快速权衡之后,刘备还是选择支持李孟羲,虽说不知李孟羲为何要如此。
叫过亲兵,暂代刀斧手行军法,押着犯事的乡勇到一边抽鞭子。
众目睽睽之下,因为后退了一步,犯事的乡勇被扒开衣服,细长的马鞭啪、啪、一下接着一下抽在了此人后背。
每一鞭子下去,都是一条触目惊心的血棱。
打鞭子疼吗,李孟羲知道疼,也知道有点过火了。为了验证凶狠的城头厮杀的战术,时间只有不到两天了,时间珍贵,而战术,关乎胜败和生死,必须要求训练度和组织度不高的乡勇们,必须按军令行事。
行百步者,半九十也。军法稍松弛,就完全达到训练效果。
二十鞭子抽完,犯事的乡勇后背被抽的纵横交错的都是血棱,惨不忍睹,围观的乡勇皆心有戚戚。
趁着军法之威,李孟羲对这不到二十人的乡勇再次强调,“攻城队所有人,只准进,不准退!胆敢后退半步,军法从事!”
“下城,再来!”
据传,韩信被吕后处死前,在大牢中,韩信用一生兵法所学,创造了象棋。
象棋的简单规则之中,蕴含着韩信最精炼的兵法智慧。
马走日,车直行,而卒过河,便不可后退。
为何韩信如此制定象棋规则?
战阵之上,步兵军阵有后退的能力。然,纵然是实力相当的军队,退着的一方,很容易退着退着阵型就乱了,就成溃败了。
从生物学角度来讲,人不像鸵鸟一样膝盖是反关节,退着很容易摔到,且人没有后视的能力,如此以来,后退之时,每一排人都成了瞎子,都不知道后排走了多远,短距离或许还行,距离一长必然军阵不整。
步兵军阵前进是收益最高的选项。
李孟羲的兵法,并未达到和兵仙韩信一样的高度。
李孟羲和先贤韩信做了一样的选择,【卒】一棋,只能进,不能退半步。
李孟羲之所以会如此选择,是因为他发现虽然登城士卒在严令之下,做到了玩命进攻,展开以攻对攻的极端厮杀。虽然肉搏策略有了进攻性,但攻城的乡勇们在原地对打,没有主动向前推进的意识,战略层面还是保守的。m.χIùmЬ.CǒM
所以,李孟羲严令,不得后退,把攻城队狠辣的攻击发挥到极致。
登城之士,就如同象棋中的【卒】,一旦登城,除了前进,没有了后退的余地。
后退于个人来讲,或许能多苟活片刻,但对于整个战术层面,对全部的攻城士兵来说,每一条命能在城头挤开哪怕一厘米的空间,才最有价值,才能以微不足道的牺牲,换取压在胜利的天平上更重一点的砝码。
“进!”李孟羲吼着,眼睛在纷乱的人影中死死盯着,绝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胆敢退一步的人。
李孟羲前所未有的认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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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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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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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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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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