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在你眼前啊,可我不准备付钱,因为你们所做的还未达到我的要求。”
我见他一副无赖样,翻了个白眼,“你们还有什么要求,尽管一次性全部提出来,但我们做完后,请务必付钱。”
“ok,达成交易,首先我希望你把我哥送你的车开走,停在院子里风吹雨打,你不心疼我心疼,那可都是真金白银,我哥赚的辛苦钱,为了办案子,他在江城遭人威胁差点被打,做律师不容易的。”
“我……”
“如果宁记者不答应,对不起,钱的事免谈。”
“我不会开车,考出驾照后从没上路开过车。”
“没关系,我有时间陪你练车。”
他说话的方式倒与魏无涯不差毫厘,我含糊的应着,“好吧,再说吧,还有什么要求。”
“欠我们所里的宣传照该补上了吧,你们韩社长答应过的。”
“哦,是有这事,但我没带相机来,我下午再过来拍吧。”
“不必麻烦回去取,我们所里有相机。”他朝身后的前台招招手,“把在的律师都喊出来拍合影。”
他冲我摆出一个调皮的手势,“搞定!”
然后拿出手机对着我连拍几张照,“站在这里拍好吗?会不会太暗了?不行,背光,换个地方。”
他把我拉到墙角,搂上我的肩膀,嬉皮笑脸的道:“试试双人照的效果如何?嫂子,笑一个嘛,别那么小气,都是为了工作。”
我别扭的全身起鸡皮疙瘩,他却不停变换角度,玩的不亦乐乎。前台走过来说:“魏老板,只有白律师在,其他人要么出去办事了,要么去吃饭了,白律师说反正合影拍不成,他正准备午休,就不过来了。”
魏有涯狡黠的一笑,“宁记者,你听见了,不是我不帮你,是真的办不了。”
“你先把钱付我,我下午过来拍宣传照。”
“下午也不能保证律师们在,律师是自由职业,我管不了他们。”他拍拍肚皮,“肚子好饿,不如我们先去吃饭?”
“你定个时间,我再过来拍。”
“时间真定不了,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或者麻烦你们自己拍一些发给我,我们挑选了登在报纸上,效果是一样的。”
“那不一样,你们是专业的记者,拍照技术过硬,宣传照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照片质量直接影响到外界对尊道所精神面貌的评价,等于影响了尊道所的业绩,茜茜,你说对不对?”
被称作茜茜的前台一个劲的点头赞同,“魏老板讲的有道理,被魏大老板知道我们图省事偷懒,指不定发多大的火呢,魏大老板对所里的事务向来过问的紧,任何小差错绝逃不过他的眼睛。”
魏有涯得意的抬起下巴,“宁记者这下相信了吧,我哥职业病重,脾气暴躁,老虎屁股摸不得啊。”
我生气的瞪着他,“你刚刚不是说你现在是负责人,说话管用,难道讲的全是废话。”
他欲拍我的肩膀,我闪躲开,心里的火一串串向上冒,又急又恼,在韩社长那夸下了海口,必须人在钱在。既然魏有涯耍无赖,我甭跟他讲道理,一屁股坐到大厅里的椅子上,恼火的说:“你看着办吧,要么给我钱,要么我坐这等。”
“嫂子,你这么做太失形象了,虽说你将我爷爷搞定了,嫁到魏家胜利在望,但你这暴脾气,还不得天天和我哥打架。”
他和茜茜不约而同的笑起来,受了他的羞辱,我愈加气愤,拿起手机打算和魏无涯直说。魏有涯拦住我,“嫂子,我来向我哥汇报,告诉他你肯收下车了,他一定乐坏了,当他高兴的时候,什么都好商量。”
他朝我挤挤眼,吹着口哨将手机举到耳边,电话像是打通了,两人嘀嘀咕咕说了一通。
他挂掉后不久,我的手机响了,是魏无涯打来的。
“喂,魏……”
“是我,你现在在哪里?”
“在尊道所啊,魏有涯应该告诉你了吧,我来……”
“你十点钟不是还在报社吗?吃饭了吗?”
“要到钱再吃饭,要不到钱哪有胃口吃。”
“你来要宣传费对吧,你直接跟我说啊,你跑到所里去干什么,我又不在,你别添乱。”
“我不是来添乱的好吧,我是来维护我们报社的正当权益的,你们欠我们的钱不给,还做律师呢,真是贻笑大方。”
“宁书,为了那么一点钱,你至于答应别的男人那些无理要求吗,你至于吗!”
他在电话里朝我吼,我的情绪被激化到了极点,顶他道:“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你把话说说清楚!”xǐυmь.℃òm
“你自己心里明白!”
他啪的挂掉了电话,简直莫名其妙,我气冲冲的望向魏有涯,他已捂着肚子笑的喘不过气,挥挥手示意前台去开支票。
“你捣了什么鬼,很好玩是吗。”
“嫂子,我可没捣鬼,不过把咱俩的合影发给我哥看看,他居然吃醋了,一把火柴被点着了,太小气了,他有本事回米县来啊。”
我对他无聊透顶的行为哑然失笑,原来会有心智不健全的人出来做律师,像小孩一样。
“第一次见我哥发火不适应吧,我告诉你,那才是他的真面目,你以前看到的温顺面,全是他的表象,他假装对你温柔,你也假装对他温柔,两个人拧巴在一块,跟演戏似的,多虚伪啊。你看现在这样,大家露出本性,针尖对麦芒,吵一吵闹一闹,多真实,感情才更深嘛。嫂子,我大伯见钱眼开,不管儿女私情,我婶婶就是一个具备三从四德的传统妇女,你将我哥彻底摆平了,今后魏家便是你的天下。”
我懒得理会他,吐了一口气,“玩够了吧,支票!”
一个会计模样的人过来将支票递给我,我站起身,大步流星的头也不回。
身后飘来魏有涯的声音,“嫂子,没事常来玩啊。”
忽然心里有种酸酸的复杂感觉,挺失落的,魏无涯居然不问青红皂白,劈头盖脸的数落我。可魏有涯说的不对,这并不是我头次见他发火,上次是在他得知我怀孕的时候,这是第二次了,我萌生出一些自卑,既郁闷又难过。
半个月后,我请了假去江城,按照地址找到乐乐被关的监狱,忐忑不安的坐着等狱警带她出来。在过来的路上,我一遍遍幻想见到她的情形,在监狱里不比待在外面,她是不是更瘦了,状态会不会很差,见到她时可千万不能流泪,那只会让相见时的场面变得更糟。
然而当戴着手铐的乐乐从里面走出来,只一眼,我已泪如泉涌,拼命忍住双肩的此起彼伏,抹了抹眼泪,朝她咧嘴笑。她也笑,笑的比我快乐,仿佛那层隔开自由和禁锢的铁栅栏在她眼里如同虚设,我们互相对望,犹如正坐在洒满阳光的咖啡馆里,用汤匙搅拌下午三点钟的时光。
“孩子生下来了?”她问我。
没料到我们的谈话从此开始,探监时间多宝贵,难道她不想诉诉苦吗,我的眼眶顿时潮湿,“秦羽和孩子都没了。”
“我明白了。”她淡淡的说,自信的翘起嘴角,让我信以为真她全猜中了。
“你比我们上次见面时漂亮了。”
她眉开眼笑,“感谢政府给我强制戒毒,身体里的毒瘤总算拔掉了。还要感谢魏律师,没有他,你可能要为我烧纸钱了,魏律师仍在追求你吧,所以才愿意那么卖力的帮我,我靠着你和子佩,沾了多少律师的光,从沈皓轩到戴晨曦,再到魏无涯,有意思,魏律师救了我的命,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他。”
“我和他,说不清楚。”
“那就是喜欢了,女人这辈子花开花落,对我们死心塌地的男人能有几个呢,宁书,把握住机会,随着感觉走吧。”
“他有一堆的缺点,不像秦羽……”
“不像秦羽看上去完美无缺,可这世上哪有什么完美,你觉得完美,是因为你从来没有靠近过。”
“我看不透他。”
“你不需要去看透他,他爱你,对你好,就够了。”她说着,扑闪悠长的睫毛,“我只盼望等许桦走出牢门,白了头,回了心,和我这个老婆子生活在一起相依为命,坐在摇椅上说说话,养只猫,生孩子是不指望了。”
我被乐乐的痴情震住了,从始至终,她爱的孤独而任性。
“如果我没熬到出狱那一天,不要给我烧纸了,烧点香烟吧,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有个伴,一个人寂寞的很。”
“呸,呸,老把死挂在嘴边,多不吉利。”我岔开话题,翻开随身带的包裹展示给她看,“我带了一些吃的和衣服过来,你瞧我为你买的裙子,好不好看?”
“带花的裙子最适合配白色的高跟鞋,系带的,把带子绑在脚踝上扎个蝴蝶结,能迷倒一大片啊,外面花都开了吧。”
“都开了,姹紫嫣红。”
“子佩上个月来探监,头发上落了一朵海棠花,粉色的花瓣,淡黄色的花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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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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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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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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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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