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红枝垂首,稍稍凑近了顾清兮,压低声音道,“小姐,你知道吗?私底下,人都传遍了,说那老东西不知检点,不知与什么野男人勾搭上了呢。”
“……”顾清兮双眸微眯,射出幽冷的光来,“有这等事?”
“嗯。”虽然欣荣嘱咐过她,这样的丑事不该说给小姐听,毕竟小姐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知道了也不好,但是,红枝还是没忍住,继续说道,“虽然我没有亲自瞧见过,但是,赵嬷嬷的确与以前不太一样了,按理说连书没了,她该伤心难过才是,可是,据我所见,她不但面上见不到半分悲色,反倒一天天的将自己收拾的妖精似的。小姐,你说,若不是有了男人,她这个时候能有那份心思打扮自己?”
见顾清兮听的出神,红枝又冷哼道,“小姐,不仅如此,就连你与这府里赏的烧埋银子,那赵嬷嬷也并未用到连书身上,反克扣了下来,做了私房银子呢。别人暗地里都说,她这是贴了野男人了,也或者是她想老蚌生珠,将来给她那一个呢。”
顾清兮倒没有再说什么,没了连书,在自己这里又没了依靠,依照赵氏的性子,定然要找个下家来依靠的。
只是,不知那个与她交好的男人是谁?
“小姐。”见顾清兮一直闭口不语,红枝有些泄气的道,“你就真不管吗?这样的人还留在浣花苑,会带累了小姐您的?”
顾清兮眼皮轻掀,唇角溢过丝丝冷笑。
有一种人叫:自作孽不可活!
那赵氏,已经在很努力的为她自己在掘坟墓了,她又何须为了她而脏了自己的手?
“小姐——”
“这事你别管了,知道也就罢了,别到处乱传。”顾清兮嘱咐她说。
“啊?”没想到她说了半天,顾清兮竟然是这副态度,红枝郁闷了,劝道,“小姐,你再不管,她都要上天了,你说,她也一把年纪了,还到处勾搭男人,若哪一天被人抓个现行来,小姐,您的面子要往哪儿搁?”
“好了好了。”顾清兮的心思,别人不会懂,她也不指望别人能懂,所以,面对红枝的质疑,她只眯着眼睛取笑道,“你倒有闲,竟然这么积极的管起别人的事来?我看哪,不是气她一把年纪勾搭人,是你自己大了,是该想着成亲嫁人的时候了。”
“额?”红枝一愣,苹果似的小脸唰的就红了,“小姐,你真是……我才没有呢。”
“呵呵。”顾清兮倒是大方的笑了,“你羞什么,这里又没外人,难道,这话在我跟前还不能说吗?”
“不不不。”红枝连连摆手,“小姐,你别这么说,红枝是打定了主意的,这一辈子都侍候在小姐身边,不会嫁人的。”
“不嫁人?那小姐我岂不是要一辈子听你聒噪?”顾清兮秀眉皱的紧,一副懊恼的模样。
红枝立刻跺脚,也笑道,“那我不管,小姐就是嫌我聒噪,也得受着,反正,自从夫人将我救回来的时候,就说过,我的命是你的,我的人也是你的。你得负责到底。”
“这些话,你倒记得清。”顾清兮轻睨了她一眼,又道,“可这并不耽误你嫁人。你嫁了人之后,也可以随时回来看我呀。”
“啊?”红枝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惊道,“小姐,你莫不是真的嫌弃了我,想将我撵走吧?”
顾清兮狠狠白她一眼,“嫁人跟撵走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我若嫁了,那岂不是就要离开小姐?这跟撵走有什么区别?”红枝道。
顾清兮愕然,“你倒许多歪理。”她轻轻笑了起来,“现在说这些还都是没边的事,但是,红枝,小姐不能照顾你一辈子,小姐能给你吃饱穿暖,可是,却给不了你女人的幸福。你将来不但要嫁人,还要与心爱的男人成一个自己的家,那完全是属于你的,你们还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啊呀呀,小姐,你都说什么了。”没等她说完,红枝早已羞的捂住了脸,孩子?连男人都没,说这些也太早了点吧。
“哈哈,我们红枝也会害羞呢。”顾清兮难得取笑她说,“红枝,有了中意的人,可别这么害羞哦,一定要跟我说,小姐给你做主。”
“我才不要什么中意的人呢。”红枝放下手,倔强的说,然而,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一个俊朗好看的温柔笑颜!
……
天色将晚,天边的夕阳,给整个陈府笼上了一层橘黄色的光晕。
歇了半日,陈奕飞心情好了许多,想到上午在顾清兮那吃了闭门羹,多少有些不甘,放下手中书卷,他决定趁晚饭时分再去一趟。
他就不信,这才去了,她还能编着借口不见他?
可走到门边,他又突然停了下来,低头,朝身上望去,一袭青灰色的衣袍有些皱了,而且颜色太暗。
他不由皱眉,唤来丫鬟伺候自己换衣裳。
丫鬟进来,自衣柜里取来他常穿的一件石青色的长袍,还未与他穿,陈奕飞便更深锁了双眉。
不是青灰色,就是石青色,这些暗色调的衣服,以前见着觉得还好,能够突出自己的沉稳。
可是,此刻见了,却觉得丑陋无比,老气横秋的。
他脑海里不由想过,顾清兮往常爱穿的水绿色衣衫,那样的鲜嫩娇艳……
她才十二岁的年纪。
而他已经十九,比她整整大了七岁。
再想到自己平常的妆扮,他只觉得站在顾清兮跟前,他像叔叔,而不是未婚的夫婿。
“大少爷。”那丫鬟见陈奕飞皱眉,似乎气恼不悦,忙小心翼翼的问,“您这是不喜这件袍子吗?那奴婢帮你换一件?”
“哦,不用了。”他忙朝丫鬟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那丫鬟一愣,但也不敢问,只将衣服重新叠好放进了衣柜,然后躬身退下。
人走了之后,陈奕飞便急切的走到了衣柜边,将那些叠的整齐的外袍全部抱了出来,扔到了床上,然后,再将腰带配饰,一一的展了出来。
他的衣服多是灰黑系列,最亮的也就属于青色,唯一一件紫色的,看着华丽,但是,许是太久没穿过,已经有了些许霉味。
想到二弟陈奕回每每一身华丽的紫袍,俊逸非凡、清华而高贵,就连自己看着都很艳羡,何况是女人呢。
有些不甘的,又动手将床上的衣裳拨了拨,他暗恼自己平日里太随意,除去年下节日,母亲定时的给他做新衣裳之外,他从未想过为自己添置过什么,如今,他竟觉得没有一件衣裳可穿的出去。
他,不想在顾清兮面前,看起来像个老气横秋的大叔。
最终,在各种不满意之下,陈奕飞最终挑了一身宝蓝色长袍,他不记得这袍子是什么时候做的了,但衣饰华贵,款式也不错,他试了试,倒十分的合身。
“大表哥。”何知夏拎着食盒进来,恰巧看见陈奕飞刚换上了宝蓝色长袍,正弯着腰在挑选着腰带与配饰,不由愣了下。琇書蛧
陈奕飞瞟见她,有些不悦,“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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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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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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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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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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