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殊的话音才刚落下,阳怪气的讥讽声儿,顺着门外传了进来,门一开,李凤萍从外头进了屋。
江玉殊一家三口过来,李凤萍早就知道了,她是故意猫在正房里头不出来,这上茅房的这么个功夫儿,正好就听到江玉殊的嚷嚷声。
嚣张跋扈惯了,自然听不得江玉殊那么理直气壮,一转,就进了屋。
刘淑芬看到李凤萍之后,子不不由的就往后头缩了缩。
孙大娘的脸耷拉下来,“李凤萍,这儿怎么就没我家玉殊说话的份儿了?实话告诉你,我们今天就是过来,接老太太的。”
李凤萍皮笑不笑的撇了撇嘴,撅着腚坐在了炕头儿上,不过又立马站了起来,拍了拍腚,像有什么脏东西是的。
“爱花,又不是我不让你接,你冲着我嚷嚷什么啊!你娘现在动弹不了,你以为我愿意给她擦屎擦尿啊,我又不是吃饱了撑得。你有理跟你大哥说去,他要是同意你接走了,那我举着双手双脚欢迎你们,最好是啊,老太太接走了,就别给我们送来了。我也五十多岁的人了,每天还要做饭,哄孙子,家里也是一大摊子事儿呢。”
孙大娘被气的脸都白了,要不是边赵玉明摁着她,她真恨不得上去给她两嘴巴。
刘淑芬缩在一边儿不吭声,眼泪围着眼眶转。
“大舅娘,既然你也说了,这事儿你不做主,我大舅说了算,那咱们也别在我姥娘这屋儿说了,我找我大舅去。”
江玉殊很平静,非常平静,相当平静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推门就出了刘淑芬的屋儿。
正房里头,孙立春坐在春秋椅上,磕着瓜子儿,瓜子儿皮扔了一地都是。孙牛牛在里屋儿,摆弄着刚才江玉殊在小卖部里给他买的一个塑料的小飞机。
江玉殊掀开门帘进了屋,看看宽敞明亮的屋子,在看着脚下的瓜子皮,面无表情的喊了一句,“大舅”。
“玉殊来啦!”孙立春回了一句,继续磕他的瓜子儿。他对这个他妹妹的后儿媳妇没有任何好感,并不想多接触。
李凤萍和孙大娘,赵玉明也前后脚进了屋儿。
“大哥,我们一家子今儿个过来,还是之前的那事儿,我想把娘接到我那儿去伺候两天。”
孙立春托在手上的瓜子儿,扔到了桌子上,拍了拍手上的土沫子,撇了孙大娘一眼。
“你又不是不懂事儿,这村里头,有哪家的老太太有儿子,让闺女养活着的?你是不是想让乡亲们戳我脊梁骨,你就高兴了?”
孙大娘被孙立春一句话怼的没了词儿。
养儿防老,为什么农村里头三个四个闺女的比比皆是,为的就是要个传宗接代,养老的儿子。
李凤萍撇着嘴,瞟了孙大娘一眼,她还真当那老太太是个宝儿呢,以为谁都想上赶着伺候她,刚才跟她说的气势汹汹的,有本事儿跟她大哥说去啊。
赵玉明看着孙大娘吃了瘪,心里头不痛快,明明是有理的事儿,可是现在反倒成了他们没理胡搅是的。
“孙立春你也别这么说,你是咱娘的儿子,可是爱花也是闺女,在说了,我们也不是就不送回来了,就是想娘这阵子动不了,到了我们那儿养两天,等她好利落了,自己能下地了,在给送回来。”
“赵玉明,你算了老几在这指手画脚,那是我娘,你自己又不是没爹没娘,你不去伺候你娘,上赶着招呼我娘干嘛?我知道,你就是想借着我娘这事儿,在村儿里头做好名声,你做梦去吧!还有你孙爱花,我是缺老太太吃了?还是少她喝了?用的着你们在这儿指挥我?反正今儿我就一句话,你们想要带老太太走,没门儿!”孙立春扯着嗓子喊的脸红脖子粗的。
他在村儿里出了名的脾气爆不讲理,老混蛋,是非不分。乡亲们办什么事儿都是绕着他家门口走。只要他认定的事儿,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赵玉明被气的红了脸,跟他讲道理,就跟对牛弹琴一样,他犯不着在这儿听这个混蛋指着他鼻子骂大街。
“爱花,走,跟我回家去!”赵玉明动了肝火,扯着孙大娘的衣裳袖子就要走。
孙大娘红着眼眶,被赵玉明拽着走,前天也是这么闹了一通,两人就回去了,今儿还是这么一通。
“等等。”一直都没出声儿的江玉殊,终于开了口,望着孙立春的眼神儿,跟刀子是的,“大舅,你刚才说我娘要是把我姥姥接走了,乡亲们就得戳你脊梁骨了,那你们这么对待我姥姥,就不怕乡亲们戳你脊梁骨了?”
江玉殊沉着脸,一张嘴,就让整个屋子里头,气压下降了好几度。孙立春瞪着一双大牛眼,盯着江玉殊,“你个小丫头片子,别以为我妹子嫁给你爹,我这家里头就有你说话的份儿了。你爹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一个外姓的,少给我在这儿嘚嘚。”
“孙立春,你怎么说话那……”孙大娘沉着脸,他怎么说她都行,但是骂江玉殊,就不行。“娘,你别说话。”
江玉殊甩给孙大娘一个眼神儿,跟孙立春这种浑人较真,她娘肯定是较不过的。
孙大娘喘着粗气儿,没在言语。
“嘴长在我上,怎么我就不能说话了。大舅,你这也忒不讲理了吧?”
江玉殊走到了孙大娘的跟前儿,扶着她在秋椅上坐了下来。
“孙爱花你这倒是找了一个好儿媳妇啊!”孙立春还没开口,李凤萍阳怪气儿的挖苦起来。
江玉殊冷笑了一声,“我这个儿媳妇好不好搁到一边儿,反正要是我娘的腿摔了,让她在炕上拉屎拉尿,我是肯定做不到。大舅娘,要是你娘的腿摔了,这事儿你能办的出来?”
“你个死丫头片子,你怎么骂人呢!”李凤萍伸着手指头冲着江玉殊指指点点的。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我姥娘那屋里的味儿比茅房都要臭了,大舅娘你就是这么伺候老人的?”江玉殊寒着脸,李凤萍要是真的伺候了,她姥姥能看到她娘就红着眼,掉眼泪吗?琇書蛧
孙大娘的手紧握成了拳头,刚才江玉殊的这话,憋在她心里头,怕伤了亲戚间的和气,更怕以后李凤萍对老太太变本加厉,她一直忍着没说,现在江玉殊说了出来,她瞪着眼珠子,看着李凤萍,恨不得扑上去给她两巴掌。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伺候了?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的心思也忒歹毒了?我做了这么多年老孙家的媳妇儿,照顾老的,伺候小的,临了临了的还得落下这么一个罪名儿。这子没法儿过了!”
李凤直接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眼泪鼻涕一大把,连哭在喊的。
江玉殊冷眼看着李凤萍,“大舅娘,你这眼泪才是忒方便了,说来就来,这儿也没有街坊,就咱们这些人,你演戏给谁看啊!”
“你个老娘们儿,给我闭嘴!吵吵死了!”孙立春就烦李凤萍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而且江玉殊那句话说的对,现在这儿也没外人,她折腾给谁看?
前一秒李凤萍还哭的要死要活的,后一秒立马没了声儿,拍拍腚从地上站了起来。
江玉殊一转,看向孙立春,他是她的长辈儿,可是现在她看他的眼神儿,却没有一点儿对长辈该有的尊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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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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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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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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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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