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月打着哈欠含糊道:“不知怎么的,总感觉浑身无力,眼皮子还总是跳。老人们都说眼皮子跳就是有什么坏事发生了,这话作准么?”
薛莹皱了皱眉,笑着骂道:“一大早上的,可别说了胡话,要不一天都不顺当。”
薛莹说完就用帕子沾上热水给她擦脸,自打冰月记事起,薛莹就是这么无微不至地照顾她,这对冰月而言也成了一种习惯,可不知怎么的,今日的冰月却忽感心里暖暖的,撒娇地抱住薛莹,“等过几天,我就请旨皇上,赏薛姑姑你一座好大好大的宅子,再派几个伶俐的丫头,让薛姑姑你过上好日子。”
薛莹也情不自禁地抱住她,捏着她的鼻子笑道:“薛姑姑又没有什么家人,何苦一个人孤零零的?还是你这么着急就撵我走?”
正巧这时,小夕端着一个景德镇的大蓝缸进来了,缸里是一簇新移植的桂花,争相吐艳。她笑嘻嘻地问:“刚才在说什么?什么大宅子?”
冰月笑道:“说是让薛姑姑出宫过好日子,可她还说我嫌弃她,你来评评理,看看有这样的人么?”
“既然薛姑姑不愿意,格格还是把这好事儿留给我吧。”小夕道,又往一旁的莲花双鱼暖炉里添了一块炭,将那簇桂花放在一旁,房间里顿时飘满了一股幽香的暖气,“顺便指一个好丈夫给我,一辈子疼我爱我。”
“呸呸呸!这小蹄子一点也不害臊,才多大就想着嫁人了!”薛莹笑骂道,小夕就颠颠地跑开了。薛莹这才取出一件寒烟紫蝴蝶穿花锦绣长裙,对冰月道:“昨晚皇后娘娘派人说让你今早去坤宁宫,你可知是什么事情?”
“玉姐姐说让我去帮着画几个绣花花样。”
“也好,皇后娘娘的绣工可是宫里一绝,正好你跟着她学学,女儿家还是要擅于女工的。”
冰月点头,又道:“可是要说绣技,还是薛姑姑的‘隐水绣’数一流。你说这‘隐水绣’是扬州的,可为什么我那次在扬州从来没有听过呢?”
薛莹静默了片刻,方道:“这绣法已经失传了十几年了,最开始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夫人的拿手活。”
“怎么会失传呢?她都没有传授给后人么?”
“那位夫人死了,这绣法也便没有流传下来。”见冰月一脸不解,薛莹又补充道:“我是一次偶然间见过,学过一点皮毛罢了。”
冰月颇感无奈地耸了耸肩,迅速穿戴好便匆匆赶往了坤宁宫,到的时候玉芳正在内间沐浴,冰月知道玉芳一向有早上沐浴的习惯。
殿内很是阴翳凉爽,层层叠叠的薄纱帷幕无声垂地,榻前案几上耸肩粉彩花瓶里疏疏插着几枝时新花卉,并不如何奢华。闲坐无聊,冰月见玉芳房中桌上的春藤小箩里放着一堆绣件,颜色鲜艳且花样精巧。心里喜爱便随手拿起来细看,不外是穿花龙凤、瑞鹊衔花、鸳鸯莲鹭、五福捧寿、蜂蝶争春之类的吉祥图案,虽然寻常,在玉芳手下却栩栩如生。
正要放起来,却见最底下一幅的图案不同寻常,一看却不是什么吉祥如意的彩头。绣着一带斜阳,数点寒鸦栖于枯枝之上,绣工精巧,连乌鸦羽毛上淡淡的夕阳斜晖亦纤毫毕现,色泽层迭分明,如泼墨般飘逸灵巧,明显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可让人一见之下蓦然而生萧瑟孤凉之感。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冰月不禁叹惜,难为了玉芳,虽然贵为一国之母,却终究还是此时此夜难为情。不知夜夜相思,风清月明,她如何耐得过这漫漫长夜。可叹情之一字,让多少人辗转其中,身受其苦却依然乐此不疲。
忽听见有脚步声从内室渐渐传来,冰月忙不动声色把绣件按原样放回,假意看手边绣花用的布料。玉芳新浴方毕,只用一只镶宝石凤蝶鎏金银簪松松半挽了头发,发上犹自沥沥滴着水珠,益发衬得她秀发如云,肤若映雪。
冰月抚摸着一块布料,转念间寻了话题来说,“这是新进来的素锦么?真是漂亮极了。”
玉芳一边缕着发丝,一边慷慨笑道:“你若是喜欢姐姐就送给你。”
冰月摇头道:“这些素锦雍容华贵,只配得上玉姐姐这般万千仪态,冰月小家子气,用这些岂不白白糟蹋了?”
玉芳娇嗔道:“你这小丫头片子!如今这嘴也学的滑溜溜的!”说完又轻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可用在我这里也是浪费了。”
冰月噤声,瞥了一眼那小萝里的绣件,心中却没有忍住开口道:“姐姐不该如此伤春悲秋,免得让有心人听了去。”
玉芳微微一愣,敛声道:“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
转眼瞥见纱窗下瓷缸里种着的木芙蓉,花开似血,却有大半已经颓败了,惶惶的焦黑,令人触目一惊。冰月扼腕,轻轻握住玉芳的手,“姐姐不似班婕妤,定会守得云开的。”
“深闺禁苑,多少春花秋月,杨柳芳菲,也都只好付与冷雨幽窗,孤灯寒枕罢了。”
见玉芳这般,冰月便没有了说下去的兴致,赶忙转移了话题,玉芳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便附和地笑着说了一番。一时说到兴头上,便留在坤宁宫用了午膳,玉芳因为大病初愈,不宜吃得太油腻,午膳也不过是一些清淡的荠菜饺子,配着一些燕窝薏米甜汤。时间似乎过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月上柳梢头的时候。
冰月见呆的时间长了,想着这个时间玄烨可能会过来,怕不方便,便告辞离开了。
夜深沉,一个淡淡的身影闪出了朝暮轩,借着天上的月辉,隐约可以看清这人的样子,她穿着平底宫鞋,想来应该是朝暮轩的宫女,不过她一直低着头所以瞧不见样子,瞧她走的这般急,似乎有什么着急的事,由于过于专心赶路所以没发现在她的脚步之间还有另一个脚步声,很轻,似乎是踮着脚在走,正当她转过一个宫道时,后脑突然被大力打了一下,随即便失去了知觉。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了手脚蒙了眼睛,无法得知身处哪里,更不知是谁把她掳到这里来的。她下意识地用胳膊肘探了探怀里的东西,所幸的是那东西还在。
幸好她的嘴没被堵,她忙扯开了喉咙喊救命,可不论她怎么喊怎么叫,都没有人来理她。
与此同时,在另一间灯火通明的房里,香翠悄声向欣贵妃道:“娘娘,薛莹已经带到了。”
欣贵妃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依旧抚着一旁鹦鹉光鲜亮丽的羽毛,嘴角轻轻抬起,不以为然地嗤笑道:“那便好,本宫就等着看好戏了。”
突然手指一痛,忙收回手,只见食指弯处被鹦鹉啄起一个红印子。她将手指放入口中吮着,森冷地盯着还在笼子里上蹿下跳的鹦鹉,“给本宫把这畜生活埋了!”
香翠面色一凛,“娘娘,这可是您最喜爱的……”
“那又如何?敢伤害本宫,别说是只畜生,就是人也得死!”她的目光森寒。香翠不敢多言,忙示意一旁的太监将那金丝笼提了出去,这才小心翼翼地说:“娘娘,上次派出去的人回来复命了。”
欣贵妃懒懒地点了点头,金凤牡丹屏风后面就闪出一个小太监,正是上次那个,只见那太监先是颔首,然后将打听到的事情一一回禀道:“果然不出娘娘所料,那陈家的老爷陈士庸以前曾是安亲王的部下。奴才走访了许多人,一问才知在顺治十三年的时候,安亲王曾和这个陈士庸奉命追缴西部叛乱,后来我军惨败,陈将军也牺牲了。当时陈夫人刚产下一名女婴……不过听说,陈夫人在陈将军死后,抱着那女婴殉情了。”
“女婴?确定是女孩么?”欣贵妃的手指忽然攥紧。按照冰月年龄一算,顺治十三年不正是冰月出生那一年么?她忽然一笑,“恐怕没这么巧吧?”m.χIùmЬ.CǒM
香翠不解,问道:“娘娘,您可是想到什么了?这柔嘉公主和陈家难道真有什么关系不成?”
欣贵妃默默一笑没有回答,而是问那太监道:“那雅淳福晋呢?同是出身扬州,和陈家有什么关系?”
太监道:“回娘娘,奴才正要说呢!当年陈家败落的时候,陈士庸的妹妹正巧去云南探亲了,事发之后便没了下落。”他顿了顿,忽然问:“会不会这个雅淳福晋就是陈士庸失散的妹妹?”
欣贵妃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着,一旁的香翠眼珠子一转,欣喜道:“依奴婢看,这八成没错了!雅淳福晋和柔嘉公主定是亲姑侄没错了!”
欣贵妃斜睨了一眼香翠,这才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好了,说的够多了,库房里的那个现在差不多也叫得没力气了,咱们可以去会会她了。”
暗室门口,发髻间那枚双凤卫珠金翅玉步摇闪着隐隐幽光,在这重重漆黑里显得格外刺耳。欣贵妃的声音格外幽魅,“里面那个怎么样了?”
“回娘娘,她刚才叫了半天,现在没声音了,应该是叫累了,您现在就进去么?”门口的太监问道,待见欣贵妃颔首后他立即取出钥匙,只听吱呀一声响,厚重的铁门便推开一个大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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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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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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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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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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