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脸木然,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难怪猪头和阿木不想让我看见这行小字,他们是担心我承受不了。
我很感谢他们,但是有些事情既然发生,并不是想抹就能抹掉的。
猪头咳嗽两声道:“这个……这个……其实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汤老狗指的可能不是汤四爷,而是另外的人!”
猪头说完这话,大概觉得自己都无法相信这个解释,索性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现在我们可以肯定的是,洞窟里的尸骨全部来自二十年前的那支考古队。而当年的那支考古队只剩爷爷一人活着出来。有人在临死前愤懑地指出爷爷就是凶手,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栽赃嫁祸?
我再联想到那个出现在爷爷灵堂里的黑衣男子,那个男人长得跟照片上的一人非常相似,从年纪来看,也许是那人的后代,专程上门来寻仇的。
所有线索交汇在一起,全部指向爷爷,一向心地善良的爷爷,二十年前竟然犯下惊天大案,如果爷爷还活着,我一定要向他问个清楚,他这样处心积虑的杀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可惜爷爷已经死了,他把秘密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
爷爷留给我的,是一个巨大的谜团,二十年前,那支考古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木安慰我道:“少爷,别想那么多,即使……即使这件事情真是四爷做的,想必也有他的理由!你从小跟着四爷一起长大,四爷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谁都要清楚!你只要相信四爷就对了!”
我点点头,暗暗握紧拳头:“走吧,既然我们现在走回正确的道路,那就继续走下去,迟早我会查明真相的!”
我们爬出洞窟,抓着登山绳滑到山崖下面。
峡谷里静悄悄的,那些毒蛇早就被苍鹰吓破了胆,全都躲进石缝里不敢出来。
我们不用担心毒蛇出没,于是加快脚程,终于赶在傍晚之前,很顺利地穿过这座蛇谷。
穿越蛇谷以后,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犹如天将般,挡住我们的去路。
山壁陡峭险峻,连猿猴都很难攀登,大半个山头都隐没在云雾里面,显得异常神秘。
面前的这座大山,冷酷地阻挡着我们的去路,要想徒手翻越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难道我们走错路啦?
“你们看,山壁上有路!”猪头手搭凉棚,眯着眼睛说。
我们抬头仰望,但见山壁之上,隐隐约约像是有一条木头栈道,如同一条长蛇,绕着山腰盘旋而上,直至隐没在绯红色的云雾里面。
这条木头栈道明显是人为开凿出来的,这说明我们的路线并没有出错。
走到近处,才发现这条栈道真的是险峻异常。山壁上开凿出很多的孔洞,每个孔洞里面插入一根结实的木头当做基桩,然后在基桩上面铺设木板,外围再挂上保护安全的铁锁链,一条简易的木头栈道就修建成了。
不过这条栈道人迹罕至,再加上年久失修,已经变得破烂不堪。有些基桩已经腐坏了,摇摇欲坠,还有些木板露出了窟窿,铁锁链上面也布满绿色的锈花。
总而言之,这条依山而建的古栈道,既险峻又破烂,我们刚刚燃烧起来的希望,瞬间熄灭一大半。
“这条栈道也太破烂了吧?要是爬上去垮塌了怎么办?”猪头担忧地说。
阿木面容冷峻:“这是前进的唯一道路,你不走,难道还能飞过去?”
“汤昭,借你的狼眼用一用!”景子在山脚下面叫我。
山脚下面黑咕隆咚的,几乎见不到光亮,景子站在一块岩石前面,不知道在打量什么。
我走过去拧亮狼眼,照着那块岩石,就看见岩石上面用红漆刻着几个彝文。
“石头上面有字!”我说。
景子点点头,让猪头用军刀刮去岩石表面覆盖的青苔,里面的彝文便完全显露出来。
“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猪头不懂彝文,扭头问景子。
景子低声念了一遍,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惊奇:“乌抛险道!这……这竟然是传说中的乌抛险道?!”
我虽然不是彝人,但我是土生土长的峨边人,对于彝族的很多传说和文化,还是有所了解的。
据传黑竹沟里面有三大险地:鬼推磨、乌抛险道、石门关。
鬼推磨以“迷宫”著称,特点是地形复杂,山岭险峻,古树参天,草甸开阔,古苔密布。有百年的苔藓和硕大的冰砾石,一条山脊把蓝色天空沿南北方向划成西明东暗两大部分。可观赏沟内日出日落、云海变幻以及佛光彩虹。
近年来经过政府的不断开发,鬼推磨作为黑竹沟的著名旅游景点,已经渐渐对外开放,露出神秘的面纱。
但是位于黑竹沟深处的乌抛险道和石门关,却依然是常人不可乱入的禁区。
乌抛险道是一条人迹罕至的百年古道,为解放前当地黑彝乌抛家支开辟。此道坡陡坑深,荆棘密布,艰险难行,当地彝家有谚:“上了乌抛道,死活难预料!”www.xiumb.com
阿木说:“我从小听闻过许多关于乌抛险道的传说,今日终于得以见其真容,真是比想象中还要陡险难料!”
我拍了拍面前的这块岩石:“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哥几个已经走到这里了,什么危险没有见过。何况现在想退也退不了,硬着头皮上吧!”
我们在山脚下稍作休整,然后迎着黄昏的光晕,踏上乌抛险道。
挨近山脚的下半段栈道,因为很少照到阳光,所以黑黝黝的,地面也比较潮湿,到处布满青苔,滑不留脚,,木头缝里甚至还长出灰白色的菌类,铁锁链也锈得厉害,绿色的铁花子结了厚厚的一层,空气中弥漫着老大一股发霉的味道。
我们行进的非常小心,遇到青苔较多的地方,猪头都会用军刀将青苔刮掉,排除安全隐患以后,我们再接着往上爬。
这条栈道已有百年以上的历史,踩着那些腐朽的木头,脚下不时传来吱呀吱呀的声音,我们一边爬行,一边在心里默念菩萨保佑。
渐渐地,我们爬到山腰位置,这一段栈道能够见到光亮,藤蔓植物生长得也特别浓密。山壁上的藤蔓就像绿色瀑布倒垂下来,栈道上荆棘密布,几乎阻断了前进的道路。
猪头挥舞着军刀在前面开路,披荆斩棘,累得大汗淋漓。
突然,猪头脚下踩空,哗啦一声,肥硕的身体从一片荆棘中央掉了下去。
也幸好猪头反应够快,单手抓住荆棘,悬挂在半空中,就像钟摆一样的晃来荡去。
此处距离地面已有百米之高,倘若猪头失手掉下去,估计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回来。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猪头,此时也被吓得不轻,面色惨白,连话都说不出来。
荆棘上面布满倒刺,那些倒刺全都凶狠地扎进猪头的手指,猪头的左手一片鲜血淋淋,血珠子大颗大颗往下滚落,但是他只能咬牙忍着剧痛,一点都不敢松手。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的瞬间,猪头在下面大喊:“拉我上去!”,我们这才回过神来,想要把猪头拉上来。
阿木竖起手掌,示意我和景子不要过去。
“脚下的木板早已腐朽,非常脆弱,你们如果走过来,很可能一起掉下去!”阿木说。
“那怎么办?猪头坚持不了多久了!”我着急地往下看了一眼,猪头的左手完全被鲜血染红了,鲜血顺着荆棘往下流,猪头的手指也在一点一点下滑,眼看着撑不了多久。
“我有办法!”
景子迅速解下腰间的蛇皮鞭,递给阿木:“用这个!”
阿木点点头,将蛇皮鞭的一端缠绕在手臂上,然后把蛇皮鞭的另一端放了下去:“抓住鞭子!”
猪头将军刀咬在嘴里,腾出右手,抓住蛇皮鞭,在手腕上缠了好几圈。
“抓稳了,我拉你上来!”阿木沉声喝气,将猪头一点一点拉扯上来。
我们的心弦绷得紧紧的,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阿木脚下的木板又碎裂了,那他们两人就会一起掉下去。
万幸的是,我所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猪头被阿木安全救起。
阿木一身都是热汗,而猪头一身都是冷汗,双手挂在铁链子上面,整个人几乎都已经瘫软了,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吓丢了半条命。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吗?”我问猪头。
猪头抹着脸上的冷汗说:“老子恐高嘛!这么高掉下去,估计得变飞天猪!”
顿了顿,猪头指着前方的栈道说:“我跟你们说,这段栈道大概是没法走了,好多木板都被荆棘给洞穿了,没被洞穿的也满是裂缝,根本不能承重,人一站上去,就得踩出一个大窟窿。还有的地方根本就没有木板,上面只是覆盖着一层荆棘,就跟陷空壳子一样,老子刚才就是没有注意,一脚踩下去,结果下面竟然是空的……哎哟妈呀,疼死我啦!”
猪头一边说,一边吮吸满是鲜血的手指,他的手指上还扎着倒刺,每拔出一根倒刺,猪头就要叫唤一声,左手一片血肉模糊,肿起老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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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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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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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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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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