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崔佑身后推着板车的屠户提起巴掌就朝着崔佑的脑瓜子来了一下,虽然声音听上去清脆响亮可实际上却用了巧劲,既没有伤着眼前的傻大个也不会将其弄疼。
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哼了一声道:“和你这臭小子说了多少次,别天天喊老子林先生林先生的,老子就是个杀猪的。这曲子你管是谁编的,觉着好听就听,觉着不好听就憋着别说话,一听到晚的就你丫的事多。”
虽然那杀猪的屠夫嘴巴甚毒,可显然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主儿,十几日的相处下来崔佑并没有因为这个大汉长着一副能够吓哭小娃娃的凶恶面貌以及时不时便嘴上不饶人的恶语而对其产生厌恶,而倒是越来越觉得此人亲切至极。
林屠和洛离似乎都有着共通之处,二者好似都将自己的内心藏在了一处堡垒之中,对于外人从来都如看上去一般的冷淡如冰。可实际上相处下来之后便会发现,一旦破开了堡垒二者内心皆是一片善良柔软之地。
和洛离去临安的一路上,那小狐狸总是会生气傻大个憨憨的笑容。但是生气归生气,却还是会在崔佑肚子饿得咕咕叫时丢给后者一个烧饼,还不忘加上一句:“撑死你这个傻大个。”
同样的林屠总是会对崔佑恶语相向,遇事不顺之时崔佑也自然而然的成了一个出气筒。但即便在生气林屠也就没有生出过将这个身受重伤的累赘丢出家门自生自灭的想法,每日照常的换药喂饭照顾崔佑的饮食起居。
有些人,嘴上不说,但却总是在做。他们对自己的好,难以去琢磨但是却异常的真实。
正午的太阳映射在那辆小小的板车上,林屠摘下了自己头上所带的斗笠,不由分说的盖在了崔佑的脸上。
一个月后,崔佑终于是能够依靠自己的双脚勉强行进了,只不过手上和脚上看看愈合的筋骨还不能让其发力。
那日两人照常的上街卖肉,崔佑看着林屠上下翻飞的刀技不由陷入了沉思。
晚饭间,林屠一边嚼着今日卖剩下的猪脆骨,一边就着老酒大快朵颐。而一旁的崔佑则是吃力的端着粥碗小口小口的喝粥。
“林老爹,你会武功吗?”自从上次被林屠狠狠的教训过之后,崔佑便开始改叫林屠‘林老爹’了。
“噗!”崔佑这莫名其妙的问题让大汉没忍住将嘴中的烧酒全数喷出,林屠狼狈的用油哒哒的袖子抹了抹嘴道:“你看老子这幅样,像是会武功的人嘛?”
崔佑放下了手中的粥碗继续道:“可是我见你杀猪时用的刀法如此出神入化……”
林屠咧着大嘴哈哈笑道:“哈哈哈,我说你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你要是也杀个二三十年的猪,老子保管你的刀法也能和我这般出神入化。”
“可……”崔佑还想说话,但是却被那大汉恶目狠狠一瞪。
“可你个大头鬼啊,可,吃完饭赶紧给老子爬到床上去睡觉,麻利的给老子把伤养好然后滚蛋,省的老子天天看见你这傻不愣登的脑袋瓜子就来气。”
吃完了晚饭,两人便无话的各自回了房间睡觉。崔佑躺在床上脑海中依旧还浮现着林屠切猪肉的所用的刀法,不一会另一处厢房之中便传来了杀猪似的打鼾声。“这白天要杀猪,晚上还要杀?”崔佑想着嘴角不由的泛起了一丝笑意,渐渐的随着意识模糊,也悄然进入了梦乡。
深夜,此夜无风无月,这平民小巷之中所有的住户们都早已熟睡。漆黑的夜色下除了远处是不是会传来几声犬吠,便再无他声。
悄不然却发现这深夜中还有一个行人正在渡步朝前缓慢的走着,此人脚步轻盈,足尖落地之时听不见任何声音。那人走到了林屠家的小院门口停下了脚步,也不见有何动作,只是扭头望着那茅草小屋发呆。
“小偷?”一个粗重的声音朝那人影问道,着声音听着中气十足清晰异常,可声响的动静却极小。m.χIùmЬ.CǒM
人影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才发现一个黑煤球似的大汉正点着煤油灯站在路旁。此人不是那杀猪的林屠还能是谁?
被林屠问作小偷的人影搔了搔脑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不是小偷。”
“不是小偷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我家里来干什么?借茅房啊?”林屠啐了一口唾沫道。林屠说着将油灯朝那人影晃了晃,借着灯火之光那人的脸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十七八岁的俊朗少年,一脸痞子不恭的嬉笑,腰间系着一把赤红色的唐刀西蜀白衣的徒弟,屈小刀。
待看清了那少年的脸庞,林屠顿时露出了一副猥琐的坏笑戏谑道:“哟~看上去还蛮俊的嘛,该不会是哪家妓院里跑出来的娈童吧?”
“喂,你这糟老头子这话说的过分了哈。”屈小刀被这凶神恶煞的大叔这么一调笑顿时便火冒三丈了起来。
早就是睡眼惺惺的林屠,还想赶着睡回笼觉的呢,他深深的打了一个哈欠不耐烦的问道:“废话少说了,你丫鬼鬼祟祟的跑这里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屈小刀转眼收起了怒容,摆出了一副讨好之色道:“大叔,我是来找人的。”
“找什么人?”林屠其实心中早就清楚了对方的来意,但却依旧明知故问道。
“找一个身负重伤的濒死之人。”此时的屈小刀早就是肃容满面。
“没有。”林屠毫不犹豫的说道。
“有。”屈小刀执拗道。
“没有。”
“有。”
“我说你他妈烦不烦啊,赶紧滚回家睡觉去。”林屠一皱眉,满脸的不耐烦。
“若我硬说有呢?”屈小刀神色一凛,眉宇之中透露出了淡淡的杀气。
“那老子只能把你打趴下,然后再回去睡觉了。”林屠双眼微微一眯,好似全然没有感受到对手的威胁,突然间林屠又提起了手中的油灯对着屈小刀的脸照了一照,说道:“哎呀呀,生的这样一幅好皮囊,虽说老子没有龙阳之癖,但也有些忍不住想要脱下裤子来上一发了。”
屈小刀扯了扯嘴角,陡然拔出了那刀鞘赤红的唐刀:“老子和你拼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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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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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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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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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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